第十五章 长生牌坊(第5/8页)

把小郡主噎得午饭都省了。

秦凤仪在平家一样是念到天色将晚,平珍不画了,他便告辞。平珍都说:“阿凤是真的要进取了。”

小郡主是中秋后回的京城,秦凤仪根本不晓得这事,还是重阳的时候偶尔听平珍说起,他方晓得了。此时,秦凤仪除了念书,心里记挂的唯有李镜罢了,与小郡主根本无甚交集,更不必提那些梦中之事了。秦凤仪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倒是重阳节后,赵才子之子赵泰要乘船北上,参加明年的春闱。秦凤仪特意去送了送,道:“阿泰哥,你好生考,待金榜题名,衣锦还乡,可得传授我些春闱经验,我大后年也要去考了。”

赵泰笑:“承阿凤吉言。”

秦凤仪完全不觉着自己现在连个秀才都不是的白身说这话有什么问题,方悦知他就是这样的性子,只是一笑。方灏则素来与秦凤仪不和,白秦凤仪一眼:“还大后年春闱呢,你先过了明年的秀才试再说吧。书念得比谁都少,口气比谁都大。”

秦凤仪道:“赶紧闭嘴吧,说得好像你是秀才似的,你今年考秀才还落榜了呢,学问也比我强不到哪儿去。”朝方灏做个鬼脸。

方灏气得手心痒。

俩人拌了一会儿嘴,待送走赵泰,赵才子与秦凤仪关系不错,给秦凤仪提个醒:“你现在背书是背得不错,你那字也得练一练啊,不然,凭你文章如何锦绣,就你那笔歪歪扭扭的烂字,想中也难呀。”

哎哟,这可真是提醒了秦凤仪。

秦凤仪也就一事不烦二主了,赵才子精丹青,字自然写得不错,他便请赵才子指点他写字的事,赵才子深恨自己多嘴。他与秦凤仪,关系是很好啦。今他儿子北上,秦凤仪还特意给景川侯府大公子写了封信,让他儿子带在身上。穷家富路,便是赵家不是穷家,赵泰往京城去,倘有个万一呢。秦凤仪的意思是,景川侯府毕竟是大户,带封信在身上,若遇着事,总是一条路子。倘赵泰愿意多走动,也随赵泰。

当然,秦凤仪还托赵泰带去了他给阿镜妹妹的信。

秦凤仪出身寻常,做事也不似有什么章法的人,但他有时做的事,特别暖人心。故而,虽则秦凤仪那字烂得可以,赵才子还是愿意指点他一下。如此,秦凤仪除了念书,还多了练字的营生。秦凤仪在方家敞轩寻了面干净墙壁,他把纸张贴墙壁上,开始悬腕练字。

秦凤仪为了能娶上媳妇,表现出了极大的毅力与执着,把一双玉手都练出了茧子。秦凤仪每天用蜂蜡护手都没用,很是苦恼地与方阁老道:“怎么办啊,方爷爷,你看我这手。”将一双欺霜赛玉的手伸到方阁老跟前。

方阁老本就老花眼,这会儿没戴镜子,看不清,问:“怎么了?”

秦凤仪将中指里侧磨出的一小块颜色微深的茧子给方阁老看:“看我磨的,万一阿镜妹妹不喜欢我了,可怎么办呢?”

方阁老:……

方阁老给了他后脑勺一下子:“给我闭嘴,好生练字!阿镜岂是这样肤浅之人!”秦凤仪道:“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哪里晓得我的担心。”阿镜妹妹相中他,全因他生得好。秦凤仪想着,方阁老上了年纪,怕也不懂年轻人的心思。而方悦、方灏两个,皆是光棍,秦凤仪面对光棍一向很有些优越感,根本不会去问他们。秦凤仪就在信中跟阿镜妹妹提及了自己练字把手磨粗的事,今秦凤仪文采大长,他信中写道:“忽见手生薄茧,略失完美,知卿好色,甚为担忧,恐卿变心,痛煞我也。”

秦凤仪远道送到侯府的信,都会先经景川侯检验,看信中可有什么不合适的内容,如果有的话,景川侯会把那几页没收。故而,李镜时常发现信中内容不大连贯,待去问她爹,景川侯道:“你与他说,少写些乱七八糟的事。”

李镜给她爹气得没法,对于她爹没收阿凤哥信页的事也是无法。真是的,她就爱看阿凤哥写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好不好。

景川侯对于秦凤仪这种乱七八糟的信也颇有不满,你跟我闺女的事,八字还没一撇,你就写那些话合适吗?景川侯一向待人严厉,不过,对家里女孩儿则比较温和,尤其偏爱长女。但这一回,看过秦凤仪的信后,景川侯还是说了长女一回,道:“男人,关键是有本事,人品上佳,这便够了。阿镜,你莫太过纠结于男人的外表。这小子原就有些笨,你并不是只看相貌之人,他却是会当真的。”把信给闺女了。

李镜看过秦凤仪的信,也颇是哭笑不得,连夜写信很是安慰了秦凤仪一回,待把信送出去,李镜与她爹道:“看阿凤哥的进境,不论文采还是字体,都大有长进。”

景川侯道:“他进步快,是因为以前基础差。”

李镜一笑:“基础差怕什么,阿凤哥现在这样用功,总有补上来的一日。”

阿凤哥都是为自己这样上进,李镜心情很好:“很久没陪父亲下棋了,今天我陪父亲杀一盘如何?”

景川侯打趣道:“我沾那小子的光,总算不与我赌气了。”

父女俩在棋枰两侧,相对而坐,李镜道:“先时是父亲对阿凤哥也太严厉了,他在家自小娇惯着长大,瞧着是有些娇纵,心地却是极好的。”

景川侯道:“阿镜,不论哪个家族对子女的教导,都有好的地方,也有不好的地方。大家族的女孩子,多是端庄大方,遇事也能干,非小户人家女子可比。像你,你相中秦凤仪,觉着与他在一起开心,你虽不说,我却是知道你是如何想的。秦凤仪才干不足,这无妨,你有才干。秦凤仪出身不好,这无妨,你有出身。你认为,自己能挑起很多东西,他只要能让你高兴,这也够了。倘你是东家,他是伙计,你俩这么搭伙做生意,这是足够了。可要想把日子过好,这还远远不够。人最不会珍惜的,就是唾手可得之物。而人最珍惜的,则是汗水浇灌出的花朵。”

秦凤仪因着练字,手都变粗了,不过,好在他家阿镜妹妹在看到他相貌美的同时,又看到了他的内心美。阿镜妹妹说了,一点儿都不介意,待他的心还是一样的,秦凤仪便放下心来,里里外外地夸阿镜妹妹有内涵,并非那等俗人可比。

秦凤仪用起功来,颇有些不知寒暑的意思,更甭提过节了。以往过节,哪怕清明节,他都是提前好些天便张罗着裁衣打扮或是家里节下吃啥喝啥的事。现在秦凤仪连做新衣的心都淡了,更甭提吃啥喝啥了,都是家里给了啥他就吃啥,先时那挑衣拣穿的臭毛病,都没啦。八月十五、重阳节还往人方家去背书。原本方家南院大奶奶每每见着秦凤仪去阁老府就酸溜溜的,不过,如今方大奶奶倒是极欢喜,还送了秦太太不少鲜亮衣料子,叫给秦凤仪做衣裳穿。无他,自儿子与秦凤仪在一处念书,较先时更加刻苦起来。因方灏家离阁老府近,他必要比秦凤仪早去晚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