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风波将起(第7/9页)

待回到王宫,秦凤仪只是略说几句,便令大家各去安歇了。秦凤仪这几天亦是车马劳顿,到了王宫,先泡了个澡解乏。秦凤仪洗澡出来,傅长史已在外候着了。秦凤仪一看便知是有要事,擦干头发令傅长史进屋说话。傅长史还给秦凤仪使个眼色,秦凤仪打发了侍从,问傅长史:“什么事?”

傅长史还谨慎地出门瞧了瞧,见侍从站得挺远,即便如此,他也没有直接说,而是取了案间笔墨,悄悄写了一行字。秦凤仪一见这行字眼睛就亮了,原来,秦凤仪走后,傅长史整理山蛮王的机密文书时发现,山蛮王在大山里竟然有一处银矿,还有两处铁矿。

傅长史发现这事,都没敢跟第二个人说,一直憋到秦凤仪自京回来,此方亲自过来秘禀秦凤仪。

秦凤仪看过这行字后,取了傅长史手中的笔,写了一行“暂莫声张”。傅长史点了点头。

秦凤仪算是知道为什么在大军打下信州城后,桂地山蛮还要着人强攻,试图夺回信州城,怕为的也不只是这座城,还有这几座矿的事吧。

秦凤仪极力平复着怦怦直跳的小心脏,轻声问傅长史:“我走时让你查的凤凰纱的事,可查清楚了?”

傅长史道:“孔宁乃山蛮左亲王心腹,我问过他,他说是桂地山蛮王打发人送来的,的确也找到了这纱的记录,我又提了几位左亲王近侍问过,孔宁所说,的确为真。这纱,我悄悄同方宾客打听过,方宾客说,凤凰纱向来是皇家专用,便是咱们织造局里,也从不敢织这样图样的纱。”

秦凤仪垂眸思量片刻,便道:“此事暂且按下,以后再说吧。”秦凤仪想了想,又道,“细与我说一说,现下城中山蛮的情况,尤其是几位山蛮中比较有威望的。他们先时都是做什么的?”

傅长史道:“先时臣与殿下说的,山蛮里亦有不同的种族,他们这几支,多是不得势的,在左亲王主政信州时,做的是些低下劳碌的差事。”傅长史说,基本上都是,活干得最多,然后,还最受欺压的那一群。

秦凤仪嘴角一翘:“这也是风水轮流转了。”又问他们现下都做些什么事。现下城里也没什么工作,最主要的工作便是修城墙,因着每天干活管两顿饱饭,还有几十个铜板拿,山蛮现在干得很是起劲儿。

秦凤仪想了想,道:“这还不够,想要他们忠心不二,就要让他们的利益与咱们的利益捆绑在一处。”

傅长史正想细听秦凤仪的意思,秦凤仪却未再多言,只是与傅长史道:“晚上的席面儿丰盛一些。”秦凤仪头一天来信州城,晚上必要开宴的。

傅长史一向是个嘴毒的,道:“刚进城时臣便想说,又担心叫人听到多心,瞧着跟随殿下过来的那些个贵人,面色可不是很好。”

秦凤仪随口道:“他们在京养尊处优惯了的,在凤凰城又是样样便宜,这一路上自然觉着不大适应。我相信,会有改观的。”

结果秦凤仪这话说得很自信,然后待他自信州起程巡视各县时,跟他来信州的宗室请病假回去的就有三成——都是给吓的。老天爷,信州已是不能想象的穷山恶水了,想想信州辖下的县城是什么情形吧!许多宗室便是自己先祖封地寻常地界儿,也没有这般穷山恶水的啊。大家来南夷,甭管为的是什么,总之不是为吃这种苦头啊!

襄阳侯父子倒是没走,只是宗室里这许多的病遁,令打头的襄阳侯极没面子,还得硬着头皮给这些不争气的东西圆场:“兴许是头一遭出远门,他们有些水土不服。”

这话假得饶是依襄阳侯的脸皮都禁不住微微发烫。

秦凤仪却是微微一笑,大度且宽容道:“我想也是,那便让他们留在信州城吧。”望着秦凤仪这种几乎称得上圣洁的微笑,襄阳侯心下却是不由得一凛,暗叹:这位殿下果真好手段,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刷下了这些人去。

秦凤仪来信州的晚宴准备得相当丰盛,傅长史等人瞧着宗室与豪门子弟那一通大吃大嚼,都有些傻眼。无他,这些人因为出身,很是眼睛长在头顶上,而且因国家承平日久,这些家伙更是各种规矩礼数,行止必要优美,言语必要斯文,饮食必要食无言,哪里有这种像八辈子没吃过饱饭的人啊。

这要不是他们跟着秦凤仪一道过来的,傅长史等人就依这些人吃饭时狼吞虎咽的糙样就得说,这是哪里来的骗子吧。

不过还真不是骗子。

这些宗室之所以这般,主要是路上太艰苦了。而且要是在别处,如此艰苦,这些人哪怕面儿上不说,心下必然要抱怨的。但此次与秦凤仪来信州不同,路上是吃得不大好,但秦凤仪与大家吃的都一样啊。论身份论爵位,秦凤仪比他们高出三座山去。秦凤仪也是跟他们一样的伙食,故而,哪怕这些家伙都觉着此生从未挨这般辛苦,却是满肚子的苦楚无处诉去。而今好容易有顿好饭吃,他们倒也想顾一顾形象,只是闻到这精烹细调的羹食之美,便是心理上想装一二矜持,身体也不得不做出诚实的反应,如襄阳侯都是不自觉地吞了好几下口水。

不过襄阳侯还把持得住,但襄阳侯之子就很实在地在秦凤仪举杯后,大吃大嚼起来。主要也是因为跟随秦凤仪南下的,多是年轻人,像先时雍国公那样充大辈的也不过五十岁左右。如现下爵位最高的襄阳侯,也不过三十几岁,未至不惑之年,他家长子也不过十七岁,路上还曾嫌饭食不好,初时根本吃不下营中饭菜,襄阳侯未曾多理,饿了两日,这位襄阳侯世子就啥都吃得下了,而且吃得还挺香。如今来了信州城,见这满桌鱼肉,原本该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贵公子们,此刻却个个吃相堪比饿死鬼。襄阳侯都觉着脸上火辣辣的,好在秦凤仪很照顾他,似是明白襄阳侯心中所想,对襄阳侯道:“孩子们平日里不常出门,怕是头一回吃这样的辛苦,慢慢历练就好了。”

襄阳侯道:“他们一个个,小的也比殿下小不了几岁,殿下在他们的年纪,已是举人功名了。都是在家里娇惯得太厉害,跟着殿下,耳濡目染,便能有所长进。”说着,襄阳侯举杯敬秦凤仪。

秦凤仪与襄阳侯饮了一盏酒,酒宴之后,大家各自安歇。

秦凤仪并非直接从信州起程巡视各县,他这人喜欢逛街,来了信州,必要在城中走一走、逛一逛的。这回,便是苍家兄弟作陪,秦凤仪还与苍家兄弟说了说对他俩的任命问题,秦凤仪道:“知府是正五品,若是提你们,吏部那里得有话说。故而,你二人,一人为通判,一人为同知。待知府到任后,你二人辅助知府,必要治理好信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