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花柳(第2/3页)

史密垂着眸:“知道。”

申姜就眯了眼:“郡马死你知道正常,他是你们坊里的熟客,庄氏出事为何你也会知道?她可是内宅妇人,与你不相干。”

史密:“庄夫人虽是内宅妇人,小人却认得她。”

“如何认得?”

“徐大人是坊中常客,庄夫人心眼有点小,我们坊不是青楼,不做皮肉生意,只是给客人弹琴唱曲,夜深必散馆,可纵如此,庄夫人还是很介意,偶尔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带着人找过去……是以认识。”

申姜有些好奇:“找过去……砸场子?”

史密:“也不算,但当时在的姑娘难免受些委屈。”

申姜清咳两声,继续:“这个案子可是挺大,接连死了两个人,都同你们妙音坊相关——你就不害怕?”

“这个……”史密顿了顿,“不知大人可曾去过妙音坊?”

申姜瞪眼:“问你什么就答什么,不准牵东扯西!”

这就是没去过了。

史密垂眼:“大人性洁德高,脚不踏贱地,可世间之人如大人者几何?我坊在京城算有些名气,客人众多,小人大言不惭的说一句,除却老幼,京城有一半的男人都是我们的客人,后宅夫人但凡关心些丈夫儿子,也会时不时叫人来打听……要说担心生意是有的,害怕,从何谈起?”

申姜一噎,看到娇少爷新写在纸上的字,愣了一下,又是他完全没想过的方向——

“郡马是你们坊的熟客,徐良行也是,那他们两个,熟不熟?”

史密怔了一下:“这个……不好说。”

这就有东西了!申姜有点兴奋:“怎么个不好说?”

史密:“听坊里的老人说,他们两个之前关系好像不错,现在两家也没绝了来往,可到了我们那里,不说装作不认识吧,最多也就是撞对脸了,互相点个头,过了就谁都不看谁,从来不不打招呼,若是不巧点了同一个姑娘,也从不会争抢口角,后点的那个马上就会换人……贵人们气氛不协,看不透,伺候起来就费力气了,我们那里的姑娘有时也很烦恼。”

申姜看了纸,又问:“他们从不坐一起?”

“自小人来坊,从未见过。”

“一件一起做的事都没有?新鲜不新鲜的,都可以。”

史密就顿了顿,没说话。

申姜眯眼:“讲!”

“小人不敢胡乱编排,是听说过一件事……”史密指尖捻了捻,似有些犹豫,终是被申姜逼的不行,缓缓说了,“倒不是我们坊,是隔壁的花楼,有个头牌姑娘叫红媚的玩花活,将那素帕在下……在身上蹭了……赠出去,因这姑娘生的妩媚妖娆,价格很高,平时难得一见,这素帕就引得客人们争抢,听说郡马和徐大人都得了。”

“素帕?都得了?”

“都是小人听来的,做不得数……”史密犹豫了下,又道,“后来那姑娘就消失了,有十来天了吧,不知赎身还是出了什么意外,楼里妈妈说她得了急病死了,小人未知实情,不敢胡言,若是于本案有用,且请大人亲去详查。”

这个信息可从没听说过!

申姜追着继续问:“郡马和徐良行相看两相厌,岂不是有仇?真的没打起来过?还是你没看着,不敢说?”

史密:“有无大仇……小人真的不知道,确实看不出来,非要说看不顺眼到打架的地步,比起他们俩,宣平侯许更微妙些。”

“宣平侯?”怎么又冒出来一个?

“侯爷也是坊里常客,若是三人遇着了,气氛也和郡马徐大人相似,不点头,不打招呼,似乎看不顺眼,却也不生事,可有一回徐大人不在,只郡马和侯爷在时,不知怎的,突然和往常不一样,郡马冲侯爷砸了酒杯,动了手……”

“这三人中间发生过什么事?”

“小人不知,不过感觉和大人一样,这三人之间应该是发生过什么旧事,不大好与外人言说。”史密说完,行了个礼,“小人常在坊间,难免沾些陋习,言他人是非,很多道听途说,不敢说真,大人如有需要,还是亲去详查确定的好。”

申姜:“说起来,你们坊位置很特殊啊,若是你去杀人,似乎方便的很哪。 ”

史密愣了下:“呃……小人杀他们?莫非是嫌打赏少了?大人莫要开这样的玩笑。”

……

问完史密,让人下去,申姜搓搓手,跳到叶白汀面前,十分兴奋:“你刚刚听到了么?有个青楼的姑娘,得急病死了!还有那帕子,是不是有问题!”

叶白汀点了点头,眸底闪过锐芒:“不仅这个姑娘,还有一位宣平侯,不仅郡主提到了,史密也提到了——”

他看向仇疑青。

仇疑青颌首:“今日不方便传唤,稍后本使亲去问。”

外间传唤的人只剩最后一个,大夫常山,申姜趁热打铁,把人叫了上来。

“说说,为什么医馆开的那么晚?”

今天叫过来的人除了徐良行,长得都不错,常山眉目清俊,身材修长,二十多岁,去了少年青涩,多了成年男子的稳重,气质看起来十分踏实。

他行完礼,叹了口气:“小人也不想,可之前得罪了人,若和别的医馆一样晨间开门,定会有人过来砸,没办法,只得晚开些。”

叶白汀瞬间懂了他为什么会叹气。

开门做生意当然需要选时间,谁不想白天干活,不管答达官贵人,还是市井百姓,气氛总是平和的,晚上做生意的都是什么人?勾栏赌坊,走贼销赃,甚至专门干黑天买卖的人……这大夫接诊可就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了。

比如这花柳病,不就都找他看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年前。”

“郡马和庄氏,都曾找你治过花柳?”

“是,”常山恭恭敬敬,“就前后脚的时间。”

“同样的病症,你就没有怀疑?”

“这……实话实说,小人医馆的病患很多,晚上也经常有姑娘过来,这个病对别人来说许新鲜,于小人,却不是头一次看了。”

“你很擅长看这个病?”

“许也是找不到别人看,大家才来找我,”常山头微垂,“为了少惹些麻烦,小人只看病,不多话,病人因何患病,有何怀疑,若说了,小人就听了,不说,小人也不关注,若病情实在影响大,最多也是问一声提醒一下,病人配合最好,不配合也就算了。”

“你可知,你那医馆距离二人死亡现场很微妙?是你轻易就能走到的位置,你的医馆还开门营业——”

眼看常山眼神闪烁,申姜立刻喝道:“别想撒谎,老子查过了,两晚你都开了门!”

常山叹了口气:“小人不敢撒谎,医馆客人虽非权贵,偶尔也会要求单独看诊,隔出私密空间,小人忙起来时一会儿在这个隔间,一会儿在那个隔间,大人问确切时间段小人到底在哪,小人说不清,真的不记得,就算把那些病人找出来,也没办法为小人证明,大人非说小人在行医途中出去行凶杀了人……小人无法自辩,可小人真的没有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