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复仇(第2/8页)
“她……”宁宥一时回答不上来,忽然觉得若是照直了回答,陈昕儿的身份非常尴尬,尴尬到回家见父母都得偷偷的,“她好像就是又有空又有钱,也不知为什么。”
“噢。”郝聿怀也没当回事,却又问,“妈妈,这是什么?”
宁宥一看,正是宁恕打简敏敏耳光的视频,吓得脸都白了:“你你你这小坏蛋又破解妈妈电邮密码。”
“可是舅舅打女人耶,真不好。不是说男人不能打女人吗?”
宁宥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可又知道,如果她不将原因说清楚,以后儿子看见宁恕心里就有疙瘩了,弄不好等会儿见面就会认真跟宁恕辩论。可说清楚原因……宁宥只得硬着头皮道:“这个女人,以前我还上小学的时候,打我打到脑震荡。你舅舅是替我报仇。但除非是这种非常极端的情况,我依然不同意男人打女人。”
“她为什么打你?”郝聿怀立刻愤怒了。
“说来话长,以后慢慢跟你说,火车上人太多。总之不是我的错,也不是你舅舅的错。”
郝聿怀靠过来,将耳朵凑到宁宥嘴边:“你轻轻说,我得了解。太气愤了。”
宁宥直起身,双手捧住儿子的头,扶正,正色道:“这件事妈妈现在不想谈,等妈妈想好了,愿意面对了,再跟你说。”
宁宥的脸太严肃,郝聿怀只得坐直了。可这段视频在他心里生了根。
其实,当妈的才是天天看着孩子的脸色过日子。宁宥虽然见儿子不再问了,可心里怎么都放心不下,不时偷偷看一眼他在想什么。可偶尔抬一下头,却瞥见陈昕儿在车厢连接处偷偷摸摸打量她,见她抬头便一闪而过。宁宥怒了,她今天本来就郁闷,偏又被陈昕儿不断骚扰,更是难以抑制,索性走过去追上陈昕儿,直接问道:“你一再对我提不合理要求,我一再满足你,可你还想怎样?”
“我……我没……”陈昕儿试图否认,也试图逃离,可火车走道太小,腾挪不顺。
“你有不合理要求不如直说,我念在你最近遭遇坎坷,愿意满足你一部分不合理要求。但你别偷偷摸摸好不好?我儿子在,不是我一个人,我不放心。你到底还想怎样?”
“你别咄咄逼人,这么多年是我一直在受委屈。”
“委屈个鬼,你一等座,我二等座,谁比谁强哦。说吧,要什么,不说就别来偷偷摸摸了,爽快点儿。”
陈昕儿一直顾左右而不肯言,可出路被宁宥堵着,无奈之下,才期期艾艾地道:“简……宏成也在老家呢,我就是想确认你到底有没有打电话告诉别人我的行踪。”
宁宥听了有点儿吃惊:“放心吧,我自家的事都忙不过来呢,没见我这阵子焦头烂额吗?”
陈昕儿愣了一下,过会儿才“噢”了一声:“也是。可是……”她眼神复杂地盯着宁宥,“可越是软弱的时候,越会急切地寻找依靠。”
宁宥看了陈昕儿一会儿,严肃地道:“陈昕儿,我为你今天说出这句话感到惋惜。既然今天你清醒,我也跟你说几句人话。想当初你刚大学毕业,工作第一年便被选为优秀员工。第二年即使工作繁忙,又有新岗位培训,你依然报考注册会计师,并一口气通过三门。当时的你容颜靓丽,能歌善舞,业绩出色,谁要是跟你说找个男人依靠依靠,你会大声笑出来。现在你怎么反而大步倒退了?高中时期,你的成绩虽然不是一流,可大家都认可你是合格的团支书。你有强大的组织能力,你值得信赖。现在看看你的脸,你的能力呢?你的自信呢?你的容颜呢?你甚至都不敢见熟人。别跟我说全因为简宏成,我家老公出轨甚至坐牢,我都还死皮赖脸地活着,更不奢求依靠,反而努力成为大家小家各种家的支柱。你的遭遇不会比我惨,可你看上去比我惨得多,建议你照照镜子好好看看你的脸。最后,怕你听不清楚,替你把重点思想理一理——活到这年纪,唯有靠自己,死心吧。”
“你的意思是让我脱离简宏成,独立过日子?”
宁宥摇头,随即用手指指脑袋:“独立在这儿,这儿!明白了吗?我管儿子去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不用脱离简宏成?”
宁宥只能一声惨叫:“妈呀!”头也不回赶紧溜,此刻觉得自己多嘴了。
可陈昕儿追着大声问:“你答应不会联络老同学!”
宁宥干脆连回答都不敢了,举手比画一个“OK”,继续溜。
陈昕儿这才点头,斜睨着宁宥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我有强大的组织能力!”她不由得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
宁宥完全没想到她的劝告完全打歪了方向。
宁宥回到自己的位置,却见儿子在与他舅舅通微信。她想看看,郝聿怀却一扭身,将手机背对她。幸好,信号中断了。宁宥不由自主松口气,假装若无其事地问:“问出来了?”
“舅舅狡猾。”
“嘿嘿。”宁宥知道瞒着儿子,只会让这猢狲更出尽百宝地去挖掘原因,只得道,“别挖空心思了,我妥协一下。还记得你爸刚被捕那天晚上我跟你讲的故事吗?”
“你小时候的事?记得,很苦。”
“喏,录像上的女人就是那个被我爸爸刺伤的厂长的女儿。她后来好像有出不完的气,追着我们打,打得我们都没法活下去。我脑震荡,我们搬家,我们改名字,都为了躲她。”
郝聿怀紧紧盯着妈妈,满是同情,却还是坚持道:“可现在舅舅打女人……也不对。”
“你说得对……”
郝聿怀抢着道:“刚才舅舅也说我对,可为什么你们都认为我对,电邮里你却说打得好,舅舅还回你一个笑脸呢?”
宁宥噎住了:“你看,你乱刨坑,刨得妈妈的美好形象碎一地了是吧。”
“其实你可以告诉我,做点儿小坏事是挺快乐的。然后,以后你也不能对我要求太高了。”
“这孩子谁生的啊?太精怪了,我吃不消。”
郝聿怀得意地笑,身子一扭,靠到妈妈身上,开始打游戏。这动作,自打他认为他是中学生,是大人之后,已经好久没做了。宁宥这才放心,似乎那段录像并未破坏母子间的关系。
简宏成一整天都在替简敏敏奔走,几乎发掘出他在本地的所有关系,只为将张立新捉拿归案。可下午时,他在新力的线人来电,有位外来的副总经理走马上任,看来是简敏敏的朋友。
简宏成完全不放心,想都没想,就赶去新力,却见大门口已经有几位工人在动手敲掉原本钉在花岗石上的“新力集团”这几个铜字,而铜字下原本修剪出“新力”两个字的黄杨树则是早被剃了光头,留下断枝残叶。简宏成心说真绝,做得真迅速彻底。可他没想到的是,更绝的还是针对他的,门口保安拦下他的车子,说是老板通知,不让他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