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2/4页)

他用手指出书籍中几本装订简陋的手抄本,他觉得他爹应该会喜欢听他说这个。

果然,他的话刚落,就见宋四丰一片喜色的将他说的那几本抽出,小心的翻看。

“哟!我儿厉害了!”宋四丰将书小心的又放好,伸手用力的揉了揉他的脑袋。

宋延年艰难的将脑袋从他爹的大手下挣扎出来,头发被揉的有些乱,他也不生气,嘿嘿的冲他爹直乐。

“哦,差点忘了这个。”

笑完,宋延年似乎是想起什么,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地上一趴,从床底下拖出一口大箱笼。

宋四丰好奇,也跟着弯腰探看,“在找什么?”

“啊!找到了。”宋延年从箱笼里扒拉出一个布包裹,在他爹的注视下打开了。

宋四丰一看,原来是一个木钗和烟斗。

木钗的钗体用乌木打磨成一个祥云状,木质纹理通透细腻,钗头一颗珍珠点缀,黑与白的强烈对比,让整支钗更加的让人眼前一亮。

黑色的木纹,衬得那颗小珍珠更加的光晕柔和。

相比之下,另一个烟斗就显得中规中矩了。

“这是?”宋四丰接过木钗和烟斗,以眼询问。

宋延年:“前些日子,我替先生抄了一些书籍,先生奖励了我一块乌木。”

“我想了想,就给娘和你做了个木钗和烟斗。”说道这,宋延年面带羞赧,“做得不是很好。”

宋四丰心中一片柔软,摩挲了下烟斗,嘴上却说,“是还缺一些火候,不过爹很喜欢。”

“当然,你娘她应该更喜欢。”

宋四丰酸酸溜溜,“这木钗可比这烟斗漂亮多了。”

宋延年可不敢接这话,冲他爹一笑。

宋四丰也不是真的要和孩子计较这个,他摩挲着烟斗,继续问。

“先生奖励你的乌木,你没给自己做个什么吗?”

他的视线落宋延年方才写好的大字上,沉吟,“我看这读书人做完文章,写完大字,都讲究盖个印章,正式又文雅。”

“延年就没给自己刻个章?”

宋延年连忙摆手。

“爹,你就别埋汰我啦,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哪就到要用章的时候。”

他见他爹的视线还落在他练习的那几张大字上,小声道,“我还用不上章呢,别人家盖章的都是墨宝,是书法。”

而他这,叫做功课。

宋四丰不以为意,他看向地上的箱笼,里面还有一小块的乌木。

他伸手将那块边角料的乌木拿出,一并放在木钗和烟斗旁边包了起来,“没事,爹回头给你刻个章,就当好玩了。”

说完,他继续说道,“也是爹欠考虑了,忘记咱们延年是读书人了。”

“往日里,爹每回进山只顾着打猎,以后啊,爹看到好的木头和好的石头,都给我们家延年捡回来,到时爹给你刻一箩筐的章,咱爱盖哪个盖哪个。”

宋延年:……

倒也不用那么多章。

“行叭,我喜欢漂亮石头的。”

宋四丰哈哈笑了一声,“行,爹给你捡,咱源山里别的不说,就是木头石头多。”

收拾完后,宋四丰拿出一块粗布,往被褥上一盖。

“你娘让我带的,你这二十多天没住人,不盖的话,到时灰尘该积一层了。”

走出大门时,就见宋四丰突然猛拍自己脑门。

“哎呀,差点给忘记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罐子,递给宋延年。

“上次旬假时,你不是和爹说过钱婶的手切菜的时候,将手切伤了嘛。”

宋延年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钱婶在灶台忙碌,一天到晚事情也挺多的,那天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手给剁伤了。

他和他爹提过这么一嘴。

宋四丰打开小罐子,里面是一片片扇形的壳片,他捞出几个壳片对宋延年说道:

“这些是鲮鲤的鳞片,你可别小看了这鳞片,它们用处可大了,尤其是对刀伤这类流血不止的伤口有奇效。

“去,给你钱婶送去,回头让她将这鳞片烧化了涂在手上,用不了多久就好了,保准没有疤痕。”

宋延年:……

“不用了吧,都这么多天过去了,钱婶的伤口也早就好得差不多了。”

宋四丰将罐子一盖,“你这孩子,让你送你还这么多话。”

“人家都说千里送鸿毛,礼轻情意重,况且咱这鲮鲤片也不寒酸啊。”

宋延年嘟囔:“我不是这个意思,钱婶的伤口真的快好了,用不着!”

“没事,你让钱婶留着备着,她在灶台上忙碌,总免不了磕磕碰碰的,备着这药也好,不然像上次那样多吓人啊,对吧。”

宋延年点头。

随即抱住他爹的腰,抬头,“爹你对我真好。”

宋四丰哭笑不得,“这怎么就是对你好了。”

宋延年:“我都知道,爹你是怕我在书院里受欺负了,才给钱婶褚伯他们送礼物。”

“爹你放心,我在书院里很好,先生他们都很照顾我。”

宋四丰摸了摸他的脑袋:“这都被你知道啦,好好好,爹和娘都放心你,没有操心。”

“不过,该送的爹还是要送,这是爹的心意,就像是倘若爹没有送礼物,褚伯和钱婶一样对延年很好,这是他们的心意,你说是不是啊。”

宋延年懵懵懂懂的点头。

宋四丰将小陶罐往宋延年怀里一塞。

“快去吧,我们得走了,船老大还在渡口那儿等着呢。”

宋延年再回来时,怀里揣着几根热乎乎的烤番薯和烤芋头。

宋四丰看到后也是一笑,“看,这也是钱婶的心意。”

“人情就是这样有来有往中,才更加的深厚。”

宋四丰带着宋延年出了书院往渡口赶。

寒风烈烈,倘若穿的薄了,风吹在骨头里,都有种刺骨的疼痛。

冬天以这样凛然的姿势,强势的告召着世人,它来了。

虽然已经年关,但由于这几十年难得一见的严寒,安同镇也冷清了许多,吆喝的小摊小贩早已经收了摊,只有那些有着铺面的店家还做着生意。

偶尔几个客人像是小猫两三只的登门。

宋四丰低头看身边的小儿,“冷不冷,要不要爹抱?”

宋延年摇头,“走走更暖和。”

宋四丰想了想,也不在勉强。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码头渡口处,船老大穿着蓑衣斗笠,正坐在船头等着了。

看到宋四丰,连忙站了起来,“你可算是来了。”

宋四丰连连告罪。

船老大摆了摆手,“我倒是没啥,船一停,往哪里不是待,就是这小哥跟你同路,急着要坐船,催了我好几趟了。”

宋延年闻言好奇的往船舱里一看,恰好对上里头来人的视线。

“铭哥儿。”

张铭也是诧异,随即又似想起来,拍了拍大腿,“嗨,我早该想到,这安同镇里,还有哪个要去小源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