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2/4页)
是庞诺儿吧。
谁知,没等她走出几步,那道身影突然推开守门的宫女,直冲冲出来,“我要见陛下,我爹是无辜的,凭什么抓他!?”
侍卫赶忙上前扣住她肩膀,将人带了回去。
殊丽冷眼看着,庞诺儿突然回头怒目道:“你在幸灾乐祸吗?我告诉你,就算大将军府没了,我的身份也比你高!”
这一次,连冯姬都看不过去了,扯着尖利的嗓子掐腰道:“管好自己吧!还身份高,你可知道,你嫡兄意图弑君,真要追究下来,你们会被满门抄斩!”
庞诺儿哆嗦一下,怒极道:“狗奴才,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冯姬真想给她一个耳刮子,让她认清世态炎凉。
殊丽不愿因庞诺儿落下话柄,开口道:“咱们回去吧,不值得。”
冯姬点点头,与殊丽一同离开。
被这般轻视,庞诺儿气得大哭,可再哭,也没有人上前来安慰她。
她再也不是众星拱月的将门小姐,昔日那些闺友,对她没有半分同情,反倒聚在一起冷嘲热讽。
庞诺儿就算不出现在她们面前,也能想象得到那副场景,她赫然发现,自己的人缘有多差,竟没有一个人肯维护她。
出了慈宁宫,冯姬还在叨咕庞诺儿的不是,“若是在前朝,这样的人被扔在后宫,不知要得罪多少人,保准熬不过半个月。”
什么名门娇女,刁蛮任性,哪有一点儿皇后该有的仪态。
殊丽一听一过,觉得冯姬不是个会扯人闲话的宦官,还是那庞诺儿太过火了。
两人并肩走在甬路上,却不想遇见一身铠甲的煜王。
年轻的郎君换去道袍,一身劲韧之气,看起来开朗不少,小跑而来时,背后的红斗篷摇曳张扬,富有少年感。
冯姬笑眯眯道:“殿下这是要去哪儿,怎如此急切?”
煜王扬了扬下巴,“去三千营!”
天子近侍都知道,朝廷在组建新的内廷官署,不久便回取代西厂,而煜王成了新官署的开创者之一。
殊丽目送少年跑远,嘴角始终微翘,可转眸之际,就见张执带着西厂的缇骑走了过来。
之前的隔阂,殊丽不愿再提,带着冯姬欲离开,却被张执拦了下来。
在场有司礼监的人,张执没有太过放肆,只笑着打量起她,“殊丽姑姑刚从慈宁宫出来,必然瞧见了庞大小姐如今的落魄,心里乐开花了吧?”
一个西厂厂公绵里藏针,显然是愠气未消,殊丽回以淡笑,“庞家如何,与我何干?张总管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好个君子之腹,既是君子,理应光明磊落,那姑姑来给咱家解释解释,那天你与兵部元侍郎在景仁宫附近的殿宇里做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需要遮遮掩掩?”
殊丽心里咯噔一下,美眸骤冷,原来,是他调离了那座偏殿的侍卫,看来,那日是他与邓大娘子同流合污。
张执这么说,无非是说给冯姬听的,冯姬是御前太监,是天子在内廷的眼线,自然会将所见所闻禀到御前。
遇见小人,你若慌了,正中他下怀,殊丽不怒反笑,问道:“如此说来,张总管定然收了邓大娘子不少好处,才会甘心为她办事。宫人与诰命妇勾结,陷害无辜,不该被追责?”
被反将一军,张执笑得阴森,“口说无凭,总要讲究证据,否则就是诬陷!”
“那我反问张总管,你诬陷我与元侍郎有染,可有证据?”
没想到这女人不仅牙尖嘴利,还极为淡定,张执呛道:“你刚刚不都承认了!”
“那你也承认陷害元侍郎了?”
两人僵持不下,张执抿平唇角,逼近一步,附耳道:“一介宫婢,岂容你放肆,这件事咱们没完,圣宠难以维持,待你失势,早晚会栽在咱家手里,到时候,咱家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殊丽平静地怼了回去,“狠话说多了,当心烂了舌。”
张执拂袖,带着人离去。
一旁的冯姬默默听完他们的对话,心里泛起波澜,殊丽和元侍郎真的有过.......不,不会,想必是张执的陷害。
殊丽余光瞥了冯姬一眼,心知他在权衡利弊,也不出言拉拢,只吸吸鼻子,刻意流露出委屈和无助,泪眼汪汪到:“劳烦小公公帮我在陛下那边说一声,就说我身子不适,恐御前失态,需要回去歇歇。”
说完,不等冯姬回话,抹了抹眼角离开。
冯姬咂舌,这是哭鼻子了?
想想也是,被张执那样的佞宦威胁恐吓,换作别的宫人,早就吓破胆儿了。
想到此,他下定主意,小跑回燕寝,跪在陈述白面前,将去慈宁宫的经过阐述了一遍,又提起了殊丽和张执的矛盾。
陈述白从奏折中抬眸,“哭了?”
“是啊,姑姑哭得可伤心了,眼眶通红,定是被张总管吓到了。”
他没提殊丽和元栩的隐情,只说殊丽和张执看起来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从心里,他是向着殊丽的,多少带了点小恩小惠的照拂。
陈述白沉思了会儿,又拿起御笔继续批阅奏折,没有流露半分对殊丽的怜惜。
冯姬退到一旁,心道陛下可真薄情,不管怎么说,殊丽也是枕边人,虽未公开,可燕寝的宫人都知道,几夜夫妻百夜恩,陛下就不能将人传来,好好哄哄么,还是说,打心底,陛下就没认真对待过殊丽?
哎,最是无情帝王家。
尚衣监内,殊丽坐在窗边绣了会儿花,才回去耳房沐浴,她笃定冯姬会向着她,就是不知天子会不会垂怜她,不过垂不垂怜不重要,重要的是冯姬不会站在张执那边,说些对她不利的话。
这便够了,她从未奢望过陈述白会发善心,来可怜她这个卑微到尘埃中的宫婢。
木桃能够自由走动了,正和绣女们在庭院里玩耍,殊丽坐在妆台前绞发,随手拿出那支被珍藏的木簪。
并不值钱的发簪,在赋予了特殊意义后,就变成了无价之宝。她喜欢过一个浪子,神龙见首不见尾,此生注定无法执手。
也许是上次在小镇的客房内碎裂了真心,再想起元佑,已没了当初的眷恋,但心依然会痛。
元佑,愿你余生平安,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至此,我冷清冷心,再不会记你在心中。
殊丽叹口气,将簪子放在桌面上,刚要起身倒水润嗓,却见庭院中的小妮子们纷纷跪地。
大晚上的,是哪位贵人亲临?
殊丽走到门口,侧身一瞧吓了一跳,稀薄灯火中,男人一身玄色龙袍慢慢走来,前后跟着几个掌灯人,全是内廷有头有脸的大宦官和大尚宫。
他他他怎会来此?
顾不上疑惑,殊丽提裙跨出门槛,跪在绣女前,“拜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