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第4/5页)

陈晚拆了包装袋,坐上后座,一手拿冰棍,一手环抱许空山的腰,小心不让它滴到许空山的衣服上。

路上免不了聊起往后的计划,陈勇飞态度不改,考研究生,他已经在学校报了名。因为高考的中断,前几届大学的课程并不复杂,对于考研,陈勇飞有九成的把握:“小叔你跟大山哥要是报名的话肯定也没问题。”

如今大学包分配,选择考研的有极少数人,按陈晚与许空山的成绩,考研真不是难事。然而陈晚志不在此,没有继续深造的必要,许空山则是被制药厂牵绊,暂时腾不出时间,若是将来有机会……

将来再说吧。

次日,收拾打扮齐整的南财大78级学生在学校的礼堂举行了毕业典礼。作为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毕业生,学校开放了礼堂,允许亲属进校观礼。

得到陈晚毕业典礼的消息,陈二姐与陈五姐两家特意向单位请了假。

“转眼六儿都大学毕业了,我还老觉得他是个孩子,那么丁点大,包在襁褓里,小猫似的。”陈二姐靠着丈夫抹泪,蒋庆功拍拍她的胳膊,无声安抚。

陈五姐虽未落泪,却也眼眶红红:“六儿向来争气,对了,英俊工作分到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回不来了!”大喜的日子,陈二姐本不想生气,但蒋英俊实在叫人不省心,好不容易读完了大学,一家人千盼万盼,结果他竟说要留在当地工作,陈二姐收到信差点没厥过去。

儿女都是债,陈二姐不愿提这些糟心事,摆摆手,告诉陈二姐下次再说:“快快快,优秀毕业生代表致辞了,我看到六儿了!”

毕业生们穿着统一的白衬衫与黑色西裤,陈晚上台,刹那间,全场的目光向其汇聚。

同样的白衬衣,在他身上偏偏多了几分矜贵,好一个风华正茂,灼灼青年郎。

陈晚背熟了发言稿,面对全场的毕业生,回顾往昔,展望未来,他们这一批人,将会前往祖国的各行各业,为祖国的繁荣昌盛,竭尽所能。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

掌声雷动,陈晚的发言听得众人热血沸腾。他说得对,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

“二姐、二姐夫……”陈晚总算得空和陈二姐他们打招呼,陈二姐拉着陈晚的胳膊,上上下下的打量,嘴里连连说好。

“恭喜毕业。”陈二姐满脸欣慰,“讲得真好。”

礼堂挤得密不透风,闷热的空气让人觉得仿佛被糊住了一般,陈晚寻了个凉快的地方,站着跟他们慢慢说话。

“陈晚。”朱文在人群中搜寻到陈晚的身影,带着朱大娘走了过来。

他们过来没别的目的,就是为了向陈晚道声谢。作为文学院的优秀毕业生,朱文笔下的文章堪称精彩绝伦,却不怎么擅长跟人打交道,陈晚是他在学校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如果不是陈晚你的帮助,我们母子二人不会有今天。”朱大娘激动落泪,虽然道谢的话早已说过无数遍,但今日她与朱文一定要再说一次。若非陈晚极力阻拦,他们甚至想冲他磕头。

简短地聊了几句,朱大娘主动告别,望着母子二人的背影,陈二姐小声感叹:“他们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陈晚点头附和,刚想说带陈二姐他们在学校里转转,又被王利安叫住。他借了相机,四处与人拍照,摄影技术水平是否靠谱尚不得而知,不过拍得很是起劲。

“陈晚,我给你们拍一张吧。”他举着相机,让陈晚与陈二姐等人集中站好,“看镜头,笑。”

王利安像模像样地低头查看拍照效果,又拍了两张:“陈晚,你跟你哥要不要拍合照?”

“要!”陈晚答得毫不犹豫,侧身去找许空山,“山哥。”

许空山今日同样穿着白衬衣,乍眼一看与毕业生们无异,他贴着陈晚的手臂,陈二姐站在一旁,笑意盈盈地说了句“大山跟六儿的关系还是这么好。”。

“可惜大哥和三哥他们来不了,要不请六儿的同学给他多拍几张,洗了给他们寄过去,全当来这看过了。”陈五姐很是意动,“哎,同学,麻烦你个事——”

“五姐,他赶着去见对象呢,回头我们去照相馆拍吧。”陈晚替不好推辞的王利安解围,继《雾山恋》后,陶美丽又拍了部《相爱》,名气愈发大了,不方便出现在这个场合,王利安约了她在别的地方碰面。

于是一行人接着去了照相馆,南城的照相馆不止大饭店附近那一家,学校周围就有一家,去年新开的。

这会儿排队的人不少,大家都趁着毕业拍照留念,等了许久才轮到陈晚。

热热闹闹地玩了一整天,送走陈二姐他们,陈晚终于有了与许空山独处的空间。

上辈子毕业时的经历陈晚已记不太清,他那时一个人在国外,没几个朋友,是个“活在自我王国里的国王”。

“毕业快乐。”许空山的声音令陈晚的回忆戛然而止,快乐吗?对,他是快乐的。

“山哥,你有没有给我准备毕业礼物?”在众人即将各奔东西之际,班上流行起了临别赠礼,陈晚收了一堆礼物,以书信为主,价值倒是不高,但礼轻情意重,陈晚全部仔细收了起来。

女同学送的信件他一律没接,怕里面又是“君心知我意”一类的语句,许空山吃起醋来他可招架不住。

出于礼节,陈晚同样给班上的同学送了回礼,女生统一制式的丝巾,男生则是手帕,现在的卫生纸没有发展出那么多花样,大部分人依旧是随身携带手帕。陈晚的礼物,都能派上用场。

“君心知我意”发生在陈晚大三下期,班上组织看电影,黑灯瞎火的,陈晚没注意到有人往他大衣口袋里塞了个信封,到家脱衣服时从兜里掉了出来,被许空山捡个正着。

“六儿你的信掉了。”许空山尚未意识到不对,翻转到正面,赫然是一句“君心知我意”。

信封不是邮局常见的那种,而是用了淡青的纸自己糊的,凑近了能闻到幽幽的香味,配合封壳上娟秀的字体,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一封情书。

即使陈晚目前处在一个含蓄的时代,他近年来收到的情书也超过了一手之数,但都小心藏起来了,没让许空山发现,直至此刻。

“山哥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见我。”陈晚莫名心虚,明明他根本不算拆开。

许空山当然相信陈晚不会有别的心思,只不过男人的占有欲作祟,非得在床上恶劣地逼着陈晚一遍遍保证以后再也不收他人的情书才作罢。

“准备了。”许空山说话时的神色有些奇怪,似是不好意思拿出手一般。

礼物叠成方型,用牛皮纸裹着,细麻绳系了个蝴蝶结,很薄,掂在手上的分量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