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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艾格妮丝。”伊芙琳呻吟道。
“你是个讨厌鬼。”萝丝曼德说,“我要把它带到河里去,淹死它。”她说着,转身便朝河的方向走去。
“不要!”艾格妮丝哭叫起来,朝墓园大门跑去。萝丝曼德立即把小狗举高到艾格妮丝够不着的地方。闹得差不多了,伊芙琳想,她从萝丝曼德手里把小狗拿过来。“艾格妮丝,别哭了。你姐姐不会伤害你的小狗的。”
小狗倚靠在伊芙琳的肩上一顿抓扒,试图舔她的脸颊。“艾格妮丝,猎狗不能骑马。你把布莱基放在鞍囊里面,它就不能呼吸了。”
“我可以抱着它。”艾格妮丝说道,“它想骑我的小马嘛。”
“到教堂的这段路上它已经好好享受了一番骑马的乐趣了。”伊芙琳不容置否地说道,“而且它还会在回马房的路上再好好享受一番。萝丝曼德,把布莱基带回马房去。”说话间,小狗正试图啃咬她的耳朵。她把小狗递给萝丝曼德,萝丝曼德拎着它的后脖颈接过去。
“你就是个奶娃娃,艾格妮丝!”萝丝曼德突然开口说道,她的语气如此狂暴,以至于伊芙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把小狗放心地交给她带回去。“把一只猎狗放在一匹马上!而现在我们必须浪费更多的时间把它送回去!”萝丝曼德爬上马背,手里依然拎着小狗的脖颈。不过当她在马鞍上坐好以后,便用斗篷的一角把小狗裹起来,抱在胸前,动作还算得上温柔。她用空着的那只手抄起缰绳,调转马头。“这会儿洛克神父真的走了!”她愤怒地丢下一句话,飞驰而去。
伊芙琳担心萝丝曼德可能是对的。刚才她们制造出的吵闹声几乎能把木头墓碑下的死人吵醒,但没人循声从教堂里出来。
“萝丝曼德才是个讨厌鬼。”艾格妮丝不依不饶地说,“我也不是个奶娃娃。”
伊芙琳推开沉重的教堂大门,教堂里光线暗淡,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外面灰白的天光几乎没有透过狭窄的彩色玻璃窗照进教堂,不过从半开的门里投进来的光线足够让她看清里面空无一人。
“也许他在高坛上。”艾格妮丝从伊芙琳身边挤过去,走进昏暗的正厅,跪下来,划了十字,然后不耐烦地越过肩膀向后朝伊芙琳看去。
高坛上也没人,她能从所站的地方看到祭坛上没有点蜡烛。伊芙琳在小女孩身旁跪下来,行了礼,然后她们穿过一片暗黑走向祭坛屏。圣凯瑟琳雕像前面的蜡烛被灭掉了,她能闻到油脂和蜡烛烟气浓烈的味道。也许是洛克神父在离开之前把它们灭掉了,明火可能会酿成大祸,即使是在一座石头教堂里,而且这儿没有玻璃烛台可供蜡烛在其中安全地燃烧。
艾格妮丝直奔祭坛屏而去,把她的小脸贴在雕花的木头上,叫道:“洛克神父!”她随即转过身来宣布,“他不在,凯瑟琳女士。也许他在他的屋子里。”她说着,通过神父专用门跑了出去。
伊芙琳只好跟在小女孩后面穿过墓园,向最近的一所房子走去。
那间屋子肯定就是神父的居所,这间屋子就像伊芙琳曾经在其中休憩过的那间棚屋一样摇摇欲坠,而且大小也差不多。神父本应从人们的收成和牲畜中收取什一的教区税,但狭小的院子里除了几只瘦弱的小鸡外再没有别的动物了,而且,门外堆放的木柴只有寥寥数根。
艾格妮丝已经开始砰砰地敲门了,那门看上去真单薄,伊芙琳都担心小女孩会把门砸翻。艾格妮丝忽然又转过身来说道:“也许他在钟塔里。”
“不,我不这样认为。”伊芙琳牵住艾格妮丝的手,以防她又匆匆地蹿过墓园。“在晚祷之前洛克神父不会跑去敲钟的。”
“他会的。”艾格妮丝应道,她歪起脑袋,好像在等着钟声响起。
伊芙琳也侧耳聆听,但是什么声音也没有,她突然意识到西南方的那座大钟已经停止鸣响了。
“你听见了吗,凯瑟琳女士?”艾格妮丝从伊芙琳的手中挣脱出去,跑开了,不过不是朝着钟塔的方向,而是绕过教堂的一端向北边跑去。“看!”她欢叫起来,指着她的发现,“神父没有走。”
是神父的那头灰驴。它正安安静静地嚼着从积雪中探出头来的杂草,身上套着一条粗绳制成的笼头,背上搁着几个空的粗麻袋,那显然是用来装冬青枝和常青藤的。
“他就在钟塔里,我肯定。”艾格妮丝说着,沿着来路飞奔而去。伊芙琳跟着她绕过教堂,进入墓园,看着艾格妮丝消失在钟塔里。
伊芙琳看到教堂的窗户映出一星光。也许就在她们看驴子的时候,神父已经回来了。她推开神父专用门朝里面看去。一支点燃的蜡烛被放在了圣凯瑟琳的雕像前面,她能看见它那微弱的光亮照着雕像的脚。
“洛克神父?”她轻轻地叫道。无人回应。她走进去,任由门在身后关上,然后向雕像走过去。
这支蜡烛被放置在圣凯瑟琳雕像的两只脚之间。伊芙琳跪下来,拾起蜡烛。它刚刚被点燃,烛芯周围的油蜡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融化。
伊芙琳向下面的正厅看去,烛光照亮了地板和圣凯瑟琳那盒子一样的头巾,却将正厅里的其他地方映衬成一片绝然的黑暗。
她往下走了几步,手里依然举着蜡烛:“洛克神父?”
教堂里一片死寂,就像她被传送到的那条森林小道一样。太安静了,就好像有什么人潜伏在黑暗里,等待着。
“洛克神父?”她朗声叫道,“你在吗?”
没人回答,只有那暗潮汹涌、蓄势待发的沉寂。当时森林里什么人也没有,她告诉自己,又朝着黑暗中走了几步。坟墓旁没人。门边也没有人。
她能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像在森林时那样狂跳,猛烈地撞击着胸膛。她飞快地转了个身,当她转身的时候蜡烛的光焰在空中划出一道灼亮的轨迹。
他就在她的身后。烛焰低下去,扑腾着,然后又重新炽亮,从下而上照亮了他那张谋杀者的脸,就像当时那盏灯笼映照出来的情形一样。
“你要干什么?”伊芙琳开口道,她觉得冰凉的空气窒息了自己的口鼻,几乎发不出声音来,“你是怎么进来的?”
凶汉没有回答。他只是凝视着她,就像当时在传送点时一样。他不是我在梦中想象出来的,当时他就在那儿,而盖文的出现把他惊走了。
伊芙琳往后退了一步:“我说,你要干什么?你是谁?”
她说的是现代英语。她能听见它在冰凉的石头穹顶下激起的空洞回响。噢,不,她想,翻译器怎么在这个时候出故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