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3/4页)

“有何不妥?”

“我知你俩感情好,但也没必要走哪儿都跟着他吧?这才从西北回来几天啊,你也不嫌累?”

冯嘉幼累也没辙:“你不懂,我不放心他自己出门。”

沈时行无语:“谢兄文武双全,又不是上战场打仗,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冯嘉幼无奈,真上战场她反而不担心,出去办案子谢揽现在一个人不行。

“那为何要我帮忙去订?”沈时行见劝不动,便不劝了,“我又没坐过商船,渡口都没去过。”

冯嘉幼解释:“我听闻有艘商船好像叫金莛号?船票极贵,且最好的两间上房,不是我有钱就能买到的。”

沈时行明白了,去金陵又不用隐藏身份,冯大小姐出门自然是怎么舒坦怎么来:“买哪一天的船票?”

“买最近的吧。”

“好。”

*

等回到家中,冯嘉幼吩咐珊瑚泡了一壶茶。

她在书案后坐下,从竹篮里取出一沓折子,认真翻阅起来。

这些折子几乎都在讨论当前盐政的弊端,并且提出革新的建议。

冯嘉幼对盐政并没有多少了解,看不太懂。不得不停下来,先去研究大魏这几十年来的盐政。

太过投入,午饭都顾不得吃,只就着茶水吃了几块儿糕点。

等研究完,再重新看李似修这些折子,不由感叹他果真是个有想法的人,难怪能入内阁的眼。

内阁选他为帝师,估计也有改革盐政的苗头。

这就不难解释他为何会遭刺杀,对方应该是想扑灭这个苗头。

除此之外,冯嘉幼心道倘若李似修当年写信,行文结构能像写折子这般简明扼要,一针见血,她岂会扔掉不看?

“小姐。”珊瑚怕扰了她,在外轻声敲门,“沈公子递了消息过来。”

冯嘉幼料想是船票的事儿:“进来吧。”

沈时行派了名侍女:“夫人,我家公子说,金莛号今日恰好有票,晚上戌时整起航,只不过那两间上房已被人定下。错过今日,要等三日之后。”

冯嘉幼蹙眉:“那算了,帮我谢过你家公子。”若不订那两间上房,普通船票她派管家去买即可。

侍女忙道:“我家公子劝您千万不要上今晚戌时那艘船。”

冯嘉幼不解:“为何?”

侍女道:“我们打听到那两间上房,分别被李大人和安远侯府的秦大人定下了。”

冯嘉幼暗道李似修这是信不过玄影司,打算回金陵去查自己的案子。

是得避开他,从京城到金陵船上要待好几日,遇到不免尴尬。

不过……

冯嘉幼低头看一眼手中的折子,这本折子里李似修刚好在讲盐枭。

江南如今盘踞着不少倒卖私盐的势力,一些大势力的首领多半是些江湖人士。他们武功高强,再加上与地方官员勾结,南直隶派过兵,也发布过悬赏,并没有多大用处。

折子中李似修一再强调,任由这些盐枭继续发展,迟早会成为祸患。纵观历史,先有黄巢起义,再有张士诚造反,两人全是大盐枭出身。

冯嘉幼不禁生出点想法,杀这些盐枭应该是谢揽的强项,毕竟他肃清过无数马贼。

那些盘踞在西北的马贼,可一点不比江南的盐枭好对付,从前也是令朝廷头痛的存在。

但为官最忌越权,他没有立场去诛杀盐枭……

……

谢揽晚上回来,瞧见冯嘉幼手里拿的不是卷宗,竟是折子:“你还在研究李似修?”

“我是研究盐政。”冯嘉幼抬头,“研究了一整日,研究的心惊。”

“嗯?”谢揽也走过去。

冯嘉幼:“关于滇中粮仓。”

“滇中粮仓”四个字真像一个魔咒,一旦提起来就令人心口发闷。

他们每个人的命运,似乎都与滇中粮仓息息相关。

事实上不只是他们,当年因为粮仓被盗,战败死亡的将士先不提,光是滇南都司就牵连了上万人,害的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这其中包括了谢朝宁,对于谢揽来说,也是扎在心里的一根刺。

“从前我没见过你爹,见过之后我脑子里常常在想,滇南都司人才济济,怎么能让粮食被盗走大半?”

那不是盗一颗夜明珠,而是一石又一石货真价实的粮食。

要盗走,需要一车又一车的往外运,还是从谢朝宁眼皮子底下运走,不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我在想,会不会从一开始,粮仓里的粮食就没有账面上那么多,毕竟你爹只负责守,不负责查验。”

“你是说滇南都司的高官往高处虚报了?”谢揽拿起折子看了两眼,满纸写的全是诛杀盐枭的建议,“理由呢?”

通常都是少报才对,多出来的才能落入私囊。

“为了拿到盐引。”冯嘉幼也是今日研究盐引旧政时,才突然联想起来,“你知道盐商是怎么获取盐引的么?”

谢揽道:“我今天才知道有盐引这东西,原来卖个盐那么复杂。”

冯嘉幼道:“如今简单多了,换取容易,户部发放随意,造成盐引泛滥。但在二十多年前,朝廷对盐引管控极端严格,商户多半是拿粮食换来的。”

谢揽也不说话,等着她讲。

冯嘉幼:“以滇中粮仓举例,商户将粮食运送去滇南都司,滇南都司查收后上报户部,户部派人核实,再出具盐引给商户。”

这需要军队高层、户部官员、商户几方面勾结,少一个环节都不行。

需要有人从中间搭桥,“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千秋同盟会里的那个叛徒。若真如此,裴砚昭的父亲也不是丢了腰牌那么简单。”

谢揽蹙眉:“原来那个叛徒不是发战争财,他吃的其实是盐利?”

“估计他也没想到南疆会爆发战争,因此暴露了滇中粮仓?毕竟牵连到裴砚昭的父亲,等于毁了一整个庞大的千秋同盟会,他还怎么继续牟利。”

当然,冯嘉幼也是闲着无聊随便猜测。

管家匆匆过来:“小姐,姑爷,大都督府的齐公子派人送了礼物来,说之前得罪了姑爷,特意送来赔罪的。”

“齐瞻文会赔罪?”谢揽一点也不信,“他又想搞什么鬼?”

见管家抱着两个礼盒进来,冯嘉幼好奇起身:“我瞧瞧是什么。”

“你不要碰。”谢揽拦住她,“他不安好心,万一在礼盒里装了暗器。”

冯嘉幼笑了:“齐瞻文报了大名,哪里可能明目张胆的送暗器害人呢?”

“像他这样的人渣什么做不出来。”谢揽将她拉去身后,自己信手掀开第一个盒子。

冯嘉幼探头一看,竟是一柄锋利的短刀。

“这是我的刀,昨晚扔在大都督府了。”谢揽又打开第二个盒子,里头放着几张纸,“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