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欲反(第5/6页)

秦缨担心道:“杜子勤来闹你了?”

谢星阑听得莞尔,“倒也不算闹,他如今知道我父亲母亲之事,大抵觉得与几十条人命相比,被关个十天半月也不算什么,只是想见杜子勉,我并未准许。”

顿了顿,谢星阑道:“便是来闹也无碍,又不是没打过他。”

秦缨听得发笑,“看在柔嘉的面子上,可饶了他吧……”

说起陆柔嘉,秦缨道:“答应要给程老求眼疾之药,我正好明日去戒毒院走一趟,便先问问汪太医,再去找柔嘉,如今城中毒膏算是清了,就不知道西南如何。”

谢星阑道:“西南不好办,陛下前日又增派了人手。”

秦缨转眸看向门外,便见今日碧空如洗,金乌耀目,眼见是春暖花开之时,她凉声道:“蒙礼离京之时,说有礼物送来,我看他说的便是这毒膏,去岁倘若不加以禁止,如今只怕就难办了,眼下方君然出逃,若是真逃回南诏,可会起战火?”

谢星阑握着她的手道:“他们没有猛火筒,便不敢轻易掀起战端,除非大周先生内乱。”

说至此,谢星阑叹道:“难为你费心了。”

秦缨失笑:“这算什么,你帮我跑密州一趟,连我爹爹都知道……”

谢星阑一愣,紧张起来,“侯爷如何说?”

秦缨道:“自是怀疑你我关系匪浅,不过我告诉了爹爹,说我在帮忙探查你父亲母亲之事,爹爹便未追问了。”

谢星阑点头,又郑重道:“你放心,我到能十拿九稳求娶到你之时,再向侯爷挑明。”

秦缨一愣,她本未想这样多,但谢星阑擅长将甜言蜜语说的赤诚又认真,饶是她不拘小节,也禁不住脸红起来……

……

翌日大清早,秦缨便往戒毒院去,马车疾驰小半个时辰,等到了院门处时,便觉里头比往日安静了不少。

秦缨下马车进院子,正看见汪槐蹲在门口熬药,汪槐听见动静抬眸,顿时一喜,“县主过来了——”

他将扇子交给随从,起身迎来,秦缨看向厢房里,“好像人比之前少了许多?”

汪槐笑意一盛,“原来二十多人,如今只剩下七人,这七人毒瘾顽固,我正想法子帮他们一点点除去,如今又换了几道新方,已有效用。”

秦缨赞叹道:“交给汪太医,自是叫人信任,我今日来,除了看看治毒如何,还有一事想问问你,老人家若因年级大,用眼多,而生眼疾,可有什么方子能有效医治吗?我认识的这位老人家,寻常已难视物。”

汪槐道:“那必定是肝气不和,内络气郁,县主可着急?若不着急,我除了自己开方子,再去翻翻医典,如此可万全些。”

秦缨摇头,“不急的,你可慢慢想方子,你说的医典,莫非又是那本姜太医所著医典?”

汪槐苦笑道,“您已猜到了,我是有此打算,不过,还不知能不能看到……”

秦缨眉头一挑,有些不解,汪槐抓了抓脑袋道:“大抵是我最近翻看的太多了,被我们院正大人发现了,院正大人叮嘱我,让我不要太张扬。”

秦缨迷惑道:“这怎就张扬了?”

汪槐叹气,“正是因为姜太医犯过的事啊,我们院正大人知道的多,他告诉我,当年姜太医出事之后,下场十分凄惨,他自己被判斩刑,家里人充军的充军,流放的流放,唯一的独女,也被充入宫中为伎人,结果不到两年,那姑娘也死了。”

秦缨凝眸,“伎人?死了?”

汪槐低声道:“说那位姑娘入了云韶府,本来因善舞很得看重,可不知怎么,一年之后,便死于非命,连尸体都被不明不白地送出宫了,姜太医若想到会是这般结局,只怕会后悔被举荐入京城了……”

秦缨呼吸一紧,忽然想到了前日与晚秋所言,而这时,汪槐继续道:“听说当年姜太医是因为西羌之战时,救活了一位性命垂危的大将军才得以扬名宫闱,被招入宫中做御医之时,还是好一段佳话,可未想到不到十年,便得了个家破人亡。”

秦缨心底划过一丝古怪,“西羌之战?那岂不是五十多年前了?”

汪槐不觉有他,“对呀,肃宗一朝了。”

西羌之战,肃宗一朝,性命垂危的大将军……

秦缨倒吸一口凉气,难道姜太医当年救活之人,乃是老定北侯杜渊?!

等乘着马车回府时,秦缨心底还在疑问,待马车上了御道,忽然,沈珞毫无预兆地勒了马,秦缨与白鸳并无防备,顿时往前一倾。

白鸳惊魂未定,忙掀帘去看生了何事,但不过一瞬,她轻呼道:“县主,您快看——”

秦缨凑到车窗处,很快,自己也挑了眉头,只见此刻的御道之上,两队金吾卫正在前开路,而金吾卫之后,跟着四十来个身着黑边黄杉戒衣的皇家道长,他们头戴道冠,手执法器,仙风道骨地走在长街之上,百姓们在旁围看着,半分不敢冲撞。

白鸳道:“县主,天坛山的道长们来了!”

祭天大典定在十九,今日已是初八,算着时日也该来了,秦缨注视着道长们走过,队伍末尾,仍有金吾卫断后,秦缨叹了口气,“希望祭天大典之后,是真的会春暖花开吧,听说西北两州府的雪还未化完呢。”

……

酉时二刻,金灿灿的夕阳正一点点沉入地平线下,但金吾卫地牢里,却是不分白天黑夜的阴湿昏暗。

审问室内,王潮正颤抖着捂着脸哽咽。

“我真的不知道那人是谁……”

“我跟随侯爷多年,对侯爷死心塌地,赵将军是我们的首领,我们自然也听他的,我只听见那人对赵将军说,‘大人可还记得小人’,‘当年之事,小人可是一直坚守承诺’,又或是‘小人如今不远千里回来,只想问大人讨点儿银钱’之语……”

“他没说当年旧事是何事,也没说他叫什么,赵将军要动手,我们自然配合……”

“真的,我只知道这些,当天晚上人就断了气,后来换了我的旧袍子,又趁夜去马厩,将人塞进了马车暗箱里……”

“不知道,世子真不知情……”

“抛尸的时候,我们故意将后面的马车落后了些,将尸体一扔,立刻追上世子的车架,如此世子也未发觉什么……”

“不,我不是要护着世子。”

断断续续的低泣声响起,王潮的心防已接近崩溃边缘,他又道:“这难道不算招供吗?你们是不是郑国公的人?是不是非要我说和侯爷有关才好?与他无关,真的与他无关,那人也未提起侯爷一个字,你们问了我十天了……”

谢星阑沉着脸站在门外,清楚地听见王潮每一个字,正在这时,谢坚从地牢大门方向快步走了过来,到了跟前,禀告道:“公子,洛州来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