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番外1(第2/3页)
萧沁瓷话说得艰难,颠三倒四的,却还记着先道歉:“哥哥,别生气了,我不该偷喝你的酒。”
萧沁瓷认错人了。
皇帝意识到。他该不动声色地拂袖而去,将人留给宫女照顾,而不是站在这里一动不动,任萧沁瓷握着自己的衣袖。
她实则没用多少力,手指也细,蜷起的指尖在他袖上留下褶皱。
“我只喝了一杯,真的。”萧沁瓷信誓旦旦地说,伸出来的手指却是两根,“剩下的都是阿姐喝的,你骂她,别骂我。”
她条理还很清晰,眼中却漫着潮气,显然并不清醒。讨饶和甩锅的言语也分外理直气壮,不知道是这样做过多少回。
“你认错人了。”皇帝低声道,欲把衣袖从萧沁瓷手中扯出来。
没扯动,萧沁瓷攥得更紧。
她细眉微蹙,偏头看了他一会儿,眼神却没有落到实处,飘忽不定的。
萧沁瓷像是没有辨认出来,仍把他当作兄长,只以为他是生气了,便要期期艾艾地靠过来:“别骂我……”
皇帝避开,手背恰到好处地格开她肩,并不相触。萧沁瓷不管不顾,皇帝却不能趁人之危。
他又重复了一遍:“萧娘子,你认错人了。”
萧沁瓷呆呆地立在原地,仰脸看他。
皇帝猝不及防地和她目光一碰,便要仓促避开。
她松了手,问:“我认错人了?”
席上冷酒足够热烈,叫萧沁瓷饮过一盏便醉了。
“你不是……”萧沁瓷似醉非醉地看着他,眼里一层水雾。
她当然会认出来皇帝不会是她兄长,兄长也不会对她冷淡至此。
“嗯。”他应道。
“你骗我。”萧沁瓷不信,手又转而勾住他的玉带,眼睫一颤,泪就滚了出来。
“哥哥,你不要我了吗?”她连哭都是静静的,被拒绝后就呆立在原地,也不再固执地想要贴上来,脸上是委屈情态,“我下次会听话,你别丢下我……”
皇帝静静看她,终于叹口气。
“没骂你,也不会丢下你,”他哑声说,“你喝醉了,该回去休息了。”
萧沁瓷脸上的委屈被一点点扫干净,她偏头看了看天,夜已黑透,星子璀璨。
“天黑了,是该回去了。”她理所当然地说,“我累了,走不动,你背我。”
得寸进尺。
分明方才还是可怜兮兮的,现在一听出皇帝话里的松动就开始颐指气使。
可以想见她从前都是如何使唤别人的。
“自己走。”皇帝不肯顺她的意,看她还能站稳,便淡道。
萧沁瓷眼里的委屈顷刻间又浮了上来,潮气凝结成水雾:“我走不动,腿麻了……”
皇帝不动声色地看过她,有点疑惑,萧沁瓷稳稳站着,可没有半分腿麻不适的症状。
见他不信,萧沁瓷急急说:“真的,”她故意软了软腿,轻轻踮脚,非要逼着他相信,“真的,腿麻。”
萧沁瓷似乎站不住了,坐在了长椅上,她往下敲着膝盖,披帛委地,绿色团花盛开在她膝上。她揉了两下,见皇帝始终没来安慰她,动作便也停了,只垂下头去不言不语,仿佛在赌气,如果皇帝不背她她就不肯走。
“陛下……”梁安没忍住,轻声说,“还是奴婢去——”
皇帝没应声,近了两步,俯身下去问:“哪条腿麻了?”
没得到萧沁瓷的回答。
继而是肩上一重,萧沁瓷攀住了他颈,整个人都想要趴上来。
“快点背我。”萧沁瓷任性地说。
像是一片云柔软的落下来。
小骗子。
这距离太近,情态也过于亲密。皇帝先前克制的疏远都成了浮云,他能嗅到萧沁瓷身上清甜的冷香,被酒气绵绵的勾出来。
皇帝无奈,顿了顿,道:“你先下来。”
萧沁瓷拒绝:“不要。”
“这样我没办法背你,”皇帝换了怀柔的策略,“你先放开。”
“我放开之后你肯定就不会背我了。”萧沁瓷这时候倒聪明起来。
“我会背你的,你先放开。”皇帝说话时有种格外让人信服的沉稳。
萧沁瓷不信,话里有委屈,不知道是以前被这样骗过多少次:“你骗我,我一放开你肯定就走了,不会管我。”
“不会不管你。”皇帝道,“也不会走。你放开我才能背你。”
他原本可以推开萧沁瓷的,凭他的身手和反应,在萧沁瓷意图靠上来的那一刻就能躲过。
萧沁瓷犹豫地问:“真的?”
皇帝笃定地答:“真的。”
萧沁瓷犹犹豫豫地放开了他。
皇帝果真依言在她面前蹲下去:“上来。”
他轻轻松松地把萧沁瓷背了起来,踏着星辉与光影。
皇帝肩背格外宽厚,背她时也很稳当。萧沁瓷看着两人的影在地上拉长、缠成一道,忽然说:“哥哥,你今日真好。”
皇帝没回。
萧沁瓷趴在他背上,数着皇帝冠上珠。隔着厚厚的衣,于是那些触碰都变得朦胧又温柔。
素日清冷寡言的人在醉酒之后似乎变得喜欢碎语,她贴在皇帝耳边说话,幽冷的香气浮动。
“哥哥,你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萧沁瓷若有所思。
他根本不是萧沁瓷的哥哥,当然会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他问。
萧沁瓷想了想,说:“——你今日格外好说话。”
“是吗。”皇帝淡淡道。背上多了一个人,皇帝倒不见吃力模样,话语也轻松。
萧沁瓷点点头,终于找出了格外不同的一点:“是啊,你居然没有说我重。”
又是惊讶又是不敢置信。
“你不重。”皇帝道。顺滑的衣料垂下来,萧沁瓷的披帛落了一半委地,皇帝还有余力捞起,挂在臂弯。
团花罩着云纹,衣服叠在一处,皇帝偶然一瞥便生出妄念。
萧沁瓷不重,但背上的重量和热度也不容忽视。
他心思杂乱,背上的萧沁瓷半点不知,还在絮语。
皇帝才走出去两步,萧沁瓷就在他背上抱怨:“好慢。”
皇帝手握成拳,闻言紧了紧,颇有些无言。
“怎么还没到。”萧沁瓷还在小声说。
或许也知道自己是在坐享其成,抱怨的声音不大,软软的透着心虚,又有点任性。
因为今天“兄长”格外好说话,她得寸进尺的本性便暴露无遗。
此刻的耐心叫皇帝自己也惊讶,他道:“有点远。”
凉亭离御辇有段距离,皇帝腿长,两步作一步,步子迈得却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