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阳】水鬼胎2(第2/4页)
小厮急得抓耳挠腮:“那您打算怎么办?”
“你过来,我有件事吩咐。”秦烁先看了看四周,确定四下无人才说,“你去外头帮我寻个厉害的人来,道士也好,和尚也好,仙家也好,看看我大哥房里是不是有什么偏门的东西,别是养了替身小鬼!”
“是,小的这就去办!”小厮得了活儿,一溜烟地跑走了。
院子里,秦翎看他们都走了才放心,只是不懂二弟将僧骨送来究竟何意。初秋的风吹过面庞,同样也吹翻了僧骨上的白纱,秦翎赶忙弯腰将纱布抻回去,一人一骨面对着面,他心中竟然升起一股暖意。
暖意中还有一丝甘甜的清静。秦翎一时出了神,直到面前的门开了他才起身。钟言怕他吹风,先将他拉了回去,关上窗,怕他这个强行续命的脆皮人被吹倒了。
“刚才看什么呢?”钟言给他沏了一杯茶。
“看那僧骨。”秦翎接过了茶,“我在想……究竟是何种心境才能了然万物,放下世间种种,甘心原地坐化。若是我……必然做不到决断。”
这就是佛的境界了,钟言自然想不通:“你先别想那个了,我问你,你刚才和你二弟说什么了?大清早的,他带人跑咱们这里发癫。”
提到这个,秦翎站了起来,当作一件人生大事来说。他今日精神好,眼里有不同往日的神采:“你放心,我将二弟训斥了一顿,往后他必然不敢贸然闯进来,更不敢带着外男进来。”
钟言却心想,你还是低估了你二弟,他什么都敢。
“还有,往后这院里只有我和元墨两个男子,不会有第三个,你不必事事紧张。”
钟言心虚地咳嗽两声,你眼前就是第三个。
“还有。”秦翎顿了顿,笨拙地说起自己的曾经,只图她一个心安,“我从前当真没有相熟的丫鬟,往后也不会有,更不会纳妾,你……你放心,往后你就是这院里的女主子。”
钟言低头揪着手指头,天地良心,我是男主子。
看她不言语,又深深地垂着头,秦翎便猜她是害羞了。嗯,果然,再是奇女子,也是有女子之情的。
“从前是我疏忽,没吩咐过,从今日起,我二弟他再也不会跑来这里……”秦翎学着她说话的样式,头一回说了不算文雅的词汇,“发癫。不过这发癫是什么意思?”
“啊?哦,这是我老家话。”钟言不好意思说这是市井粗话,“意思就是……异想天开。”
“嗯,那我二弟是跑来发癫了。”秦翎点头。
等元墨和小翠带着郎中回来,差点被房门口的东西吓一跳。虽然还盖着布,可是他俩都有种不言而喻的难受,仿佛靠近那东西就要头昏目眩。郎中自然没有什么异样,先在门口候着,等里头喊人了才进去。
一进去,他的药箱子直接掉在地上,差点砸了脚面。
“元墨。”秦翎还没坐下,“快帮孙郎中将东西捡起来,你可真是越来越懒。”
“是是是,小的是高兴坏了!”元墨在屋里忙前忙后,拉着小翠,两个孩子陀螺似的跑。小翠已经把正厅的桌椅擦干净了,从前少爷看病把脉都在床上,好久没正正经经坐着来。
等钟言帮自己把发冠戴上,秦翎才坐下。他是长子,从头到脚都是长子的气派,只不过病了拎不起来。孙郎中给他抓药抓了两三年了,也是头回发觉秦家的大公子其实……不难看。
何止是不难看,是长得好啊。
只是他旁边那位少奶奶……孙郎中很是奇怪,怎么看起来面色惨白?两个人像换了个精神。顾不上其他的,孙郎中先把行医的物件摆了出来,等候给秦翎看脉象。
“又要麻烦您了。”秦翎抖了下袖口,将左手腕放了上去,实则已经有点累了。刚才说了那些话,又站了一会儿,身子还是脆。
钟言则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边打算听郎中怎么说,一边观察着门口那僧骨。方才他也听了一耳朵,秦烁居然蠢到将这等宝物放在秦家的祠堂里供奉,当真可笑。虽然骨头只是骨头,不是佛像,可到底是生前有过大智慧的高僧,不把你家祠堂牌位全烧了才怪。
恐怕他也是换了好几个地方,放在哪里都不行,但若是扔了这么好的宝贝,又实在舍不得。思来想去才会想到这院,这不,忙不迭地搬来了。
“这脉象……”孙郎中忽然开了口,“您这几日是否服用过什么?”
元墨和小翠在大少奶奶身边一左一右地站着,俨然成了她的心腹。听郎中这样说,他们的心一揪,连忙看向了钟言,生怕郎中摸出什么端倪。
钟言则没有慌乱,只是累得眯着眼睛。如果这位郎中真能从脉象中摸出什么,他就是神医了。
秦翎自然全不知情:“没有,我只是昏睡。”
钟言在旁边补充:“给他喝过水,每日三碗。”
“这倒是。”孙郎中点头,“世上也有停食疗法,这都是杀清体内病灶的终极之法,可翻遍所有的医书,从没听说过有停水疗法。”
秦翎原本没注意,带着疑问看向了钟言:“我在昏睡中还能喝水?”
“自然喝不了,我嘴对嘴喂你。”钟言笑着说,等着看他的脸红起来。
果真,他的脸红得飞速:“这……这……”
“还请大少爷稍安勿躁,心跳动过快,我手下无法把脉。”郎中提醒,指尖下的心跳原本一下是一下的,这会儿砰砰砰地乱跳。秦翎自知自己失礼,赶紧闭眼默念诗书上的好词好句,心里连续背了十几首才把这心跳压下去,可再也不敢看她。
嘴对嘴,这不就是肌肤之亲了吗?他又忍不住地想。
郎中刚刚舒展的眉头再次紧皱,这心跳怎么又快上来了?
等到脉象把完,郎中自叹不如,站起来拱手道贺:“不知秦家是请了哪位神医,老朽深受震撼。您这病已经大好了,若无其他急症,只需要慢慢静养,回归完全康健之日也就是一两年的功夫。只不过体内还有风寒未清,身子还是虚弱得很,需要滋养慢补,切不可操之过急。”
秦翎等这番话已经等了太久,几年过去了,没想到终于盼望到病愈之日,可他竟然不信了。
“当真?”他急喘了几下,“我好了?”
“给您道贺啊。”郎中笑着点头,“听说前些日子您亲自去隐游寺吃斋听经,怕是诚心感动上苍。”
“我真的好了?”秦翎还在怀疑,不由地看向元墨,“元墨,你听见了么?我好了?”
元墨乐的,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别说是少爷,他都怕听错了。只因为往常看过郎中都不是这样说,这个说体内有火气,那个说有湿症,这个说肺火旺,那个说肝火胜……看来看去,郎中把过脉象只会背地里摇头,这是头一回听见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