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阳】水鬼胎2(第3/4页)
“我竟然好了……咳,那可真要谢谢神佛菩萨,过几日回隐游寺还愿。”秦翎许多年不曾高兴,刚还想再说点什么,忽然将手抬了起来,“既然我已经好了那就再麻烦您一件事。贤内消瘦,请您看看她是何种体质,然后开些补药来调养……”
“我不用我不用,我可没有你们大族世家的习惯,来不来就喝点补药。”钟言摇头回绝,力度太大了,直接把头上的金簪子甩了出去。
他一惊,可是来不及捞了。只听得叮当一声,腊梅金簪直接甩到了秦翎的脚下。
郎中即刻有些站不住了,连他都没见过这样“豪放”的女子。女儿家的饰品哪有随便掉落的道理,放在别人家的小姐身上,当着外人这样一掉,恐怕羞得几日不出门。而秦翎作为她的夫君,自然也觉得脸上无光。
可这位大少爷不仅没有呵斥,反而费劲儿地弯下腰给捡了起来。
“簪子都戴不住,没见过你这样淘气的。”秦翎将她最喜欢的簪子紧紧攥在手里,早知道她喜欢腊梅,当初就该多打一套头面,让她换着来戴。可不知是不是他眼花,这簪子的尖处竟然有一点暗红,看不出是什么染上了颜色。
钟言见他打量簪子,一时有些紧张,毕竟手腕上的伤还在呢。每日割开取血,那伤口一时半会儿愈合不了,他赶紧走到秦翎面前将簪子拿回来,转头对郎中说:“多谢您了,您开了方子给元墨就好,让他跟着一起去抓药。”
“是。”孙郎中往后退了两步,由元墨拎着药箱,两人一起离开。等他们一走,钟言将金簪重新戴回头上,回身对秦翎一笑:“你瞧,我没骗你吧,我说你好了就是好了。”
这回秦翎没再反驳,没看过郎中他心里总是不踏实,现在得到了证实,自己确实是好了。
自己终于……好了。
秦翎低下了头,久违地盼望起新生。从前他对春夏秋冬都不在意,能熬过一季便是一季,如今他忽然察觉到窗外有变,原来这院里的景色竟这般好看。
大少爷好了,这消息不胫而走,特别是请过郎中之后,每个人嘴里谈论的都是这桩奇事。元墨带着郎中去账房领了抓药和上门的银子便小跑回来,笑着冲进屋里:“少奶奶少奶奶,钱管事说给少爷请安,晚点过来有事通报。”
“她在账房没什么事吧?”钟言刚把高僧的僧骨搬进来。
元墨悄悄地说:“好着呢,徐夫人管账不比从前的钱管事差劲,只是从前她忙着顾家,再说谁家也不请女管事。账房里新找了几个伙计,都听她的,没人看出来。”
“那就好。”钟言放心了,徐莲要找自己,恐怕是殃人的事有着落了。他不愁那个,只愁秦烁请来的这尊“大佛”要怎么放,再怎么说,这绝对不是俗物,放在喜台上更不行。
喜台上是放和婚嫁有关的物件,把这摆上去,岂不是自己和高僧成亲了?钟言思来想去还是将僧骨搬进了睡房,先放在书案上:“元墨,一会儿你找丫鬟进来把软塌撤了,放个观音台来。”
“是。”观音台是供佛的,虽然这僧不是观音,但元墨也猜出要怎么放。只是他和小翠不能离它太近,离近了就头晕。
院里请了四个大丫鬟来使唤,没多会儿就弄好了,僧骨放上去之后钟言的心里安定许多,不知怎的,他竟然不怕它,也不觉得它恐怖。况且它确实有用,只要有它在,任何邪物都别想进秦翎的房子。
早有这个镇宅,还怕什么肉纸人啊……钟言忙完一通再出去,秦翎还在外头晒太阳,他走过去将轮子椅推动,将闭眼休息的秦翎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秦翎回头问。
“推你出去转转。”钟言一笑,“只可惜啊,入秋了,没有什么好看的鲜花戴了。”
确实是入秋了,节气骗不了人,该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景致。树还绿,可树叶失了夏日的光彩,颜色转暗,脉络分明。一场秋雨一场寒,几日浇灌下来,耳边的虫鸣不再喧闹,倒是多了几分萧瑟。
短短一个时辰,秦宅内所有的白纸灯都卸了,仿佛大少爷从没病过。
“你推我出来做什么?”秦翎披着衣裳,“如今早晚凉,你也该多穿些。”
“我又不怕冷。”钟言推了两步,便将轮子椅交给翠儿,顺手接过元墨手里的方子,“这是孙郎中抓的?不用按照他的药方吃,如今他没病了,药可以全停。”
“是。”元墨将药方收了,“那茶还换吗?”
钟言左思右想,倒不是非要换,而是怕同一种茶水总是喝,给秦翎喝烦了。“换吧,换桑叶薄荷饮,取晒干存放的桑叶泡水,一个时辰后和两握淡竹叶以及三朵菊花一起煮沸,然后加薄荷叶十片,煮半柱香的时间就行了。这是药,可是也能当茶水,清肺润燥,平肝明目,最适合他来喝。”
小翠一听“清肺润燥”就说:“郎中说少爷体内还有风寒,不能润,想来是郎中看错了。”
钟言笑而不语,郎中看不出秦翎的病根,当然会看错,再说他体内有自己的阴血,脉象摸起来确实有风寒之兆。
秦翎听着他们三人在身后商量,只是换一道茶就这样费心思。走着走着,他发觉他们正往后厨去了,于是问:“你推我去厨房?”
“是啊,顺便给你做几个菜,逼着你吃完再走。”钟言倒不全是这个心思,秦翎刚好,他怕有人迫不及待害他,故而拴在身边才踏实。再说,他还惦记着秦翎那碗老母鸡蒸过的白粥呢,那碗粥是谁做的至今没找出来,但厨房里肯定有人不干净。
说来也巧,两人走着走着就到了上回掉鞋的地方,还是秦翎先认出来的:“这树这样高,那日你究竟是怎么爬上去的?往后万万不可再做。”
“这树就高了?我现在偏要再做。”钟言很喜欢看秦翎生气又没辙的样子,再说这树不算高,他一个轻巧地起身就能跃上去。可是抬腿刚要发力,他忽然怔住。
不对,自己现在是没有身法的女子。
于是,秦翎、元墨、小翠,三人眼睁睁地看着大少奶奶气定神闲地走向树根,双手上抓,四肢并用,往上爬。
秦翎:“……她可真是一个奇女子。”
“少奶奶当真神力啊!”元墨叫好。
小翠担心:“我怎么觉得她要掉下来了。”
不是要掉,而是爬着爬着,钟言爬不动了。这树干粗硬,没有地方下手,他好多天没吃饭自然没有力气,这会儿卡在上不去又下不来的境地,双臂、双腿圈住树干,连连叫苦。真是的,自己响当当一个饿鬼道的祖师爷,为什么要在病秧子面前爬树啊?自己可真是昏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