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 兴衰与共 第八章(第3/5页)
清晨时,怀中人微微动了动。
“鸣王……”秋月早听得眼圈发红,哽咽道:“怎么鸣王这般命苦,竟被坏人害到如此田地。”
闭目,在离国独有的焚香中入睡。
“你们可肯照顾他?”
“侧有美人,君王之福。”若言斜眼看看凤鸣乖乖的睡相,笑着喃喃:“容恬深情,难道我就不及?他已死了,你除了我,还能选谁?”
“肯!当然肯!”秋星急切地说:“只要让我们留在鸣王身边,什么事我们都答应。”
他脱下王袍,在凤鸣身边躺下,长臂一伸,不勉强地将凤鸣慢慢搂到怀里。
若言冷冷道:“不要多嘴多事,否则……”他顿了顿,唇边浮出一丝叫人心寒的阴笑:“我就将鸣王在寝宫横梁上吊三天三夜,不给水食。”
带着伤痕的身体袒露出来,若言赞赏地凝视着,目光有如实物一样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这具身躯。
“不要不要!”秋月大喊起来,连声道:“我们一定不生异心,你可千万不要伤了鸣王。”
他叹了两声,修长手指灵巧地解开凤鸣的衣裳。
若言抿唇一笑,转身朝寝宫大门走去。秋月秋星听从妙光指示,跟在后面。
“容恬对你真不错。”渐渐地,阴沉的脸上曲线变得柔和。若言有着男性粗犷英俊的脸上,泛起一丝笑容:“你对容恬也不错。”
转过拐角,到了门前,一眼就看见躲在角落的熟悉身影。
仇视和利用、欺骗和强迫、诡计和阴谋,这些复杂但对于王室成员来说如家常便饭的东西,很难直接套在鸣王身上。
再三提醒自己不要冲动,两人还是忍不住悲呼一声,双双扑了过去。
很难解释自己的感觉。
“鸣王!”
焚香还在静静燃着,为寝宫带来一阵悠远缥缈的幽香。若言坐在床头,盯在凤鸣脸上的目光充满王者的掠夺和凌厉。
“天啊!真是鸣王!”
两旁侍女,静静退下,将宫门掩起。
凤鸣也大叫起来:“秋月!秋星!”他惊喜交加,一手搂着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侍女。“你们都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我真是太高兴了!”一连说了几个太高兴,也许是激动太过,居然咳嗽起来。
“王兄……”妙光走到门前,还是放心不下,转身低低唤了一声,瞅一眼若言直挺的背影,又把话咽下,幽幽叹气,走了出去。
秋月两人吃了一惊,忙止住哭声,抬头问道:“鸣王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是,大王。”
身后一双大手伸来,拨开两人,将凤鸣搂在怀里。
“嗯,我知道了。”若言点头,冷然道:“你们都下去吧。”
“说了不要激动。你再这样,罚你每天喝更多更多的苦药。”
“很快会醒,”异人答道:“但他身体虚弱,兼之受激过甚,醒来后会如何,不敢随意猜测。”
“我不激动。”凤鸣摇头:“不喝苦药。”
若言黑着脸:“我不许他死,他就死不成。”稍稍皱眉,走前坐在床边,大手抚过凤鸣安静的侧脸,问道:“他什么时候醒?”
两个小丫头一脸惊讶地看着凤鸣乖巧地靠在若言怀中。虽然已经听过妙光解释,但亲眼看见这个诡异的镜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异人转身,举手用袖子轻轻拭去额头的汗,叹道:“急怒攻心,差点无力回天。大王若想保住鸣王性命,万万不可再如此。”
若言脸上的温柔显而易见:“我让她们回来了,你应该放心了吧。”
“如何?”若言在身后沉声问。
“那烈儿呢?”
异人在凤鸣身上忙了半晌,方停顿下来,深深吸气。
“烈儿也会回来的。等他帮我办完事,就会来见你。”
妙光滞言,低下头去。
“那容虎呢?也会回来?”凤鸣对若言微笑。
若言也盯着床上的凤鸣,冷冷道:“要不是你无用让他跑了,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嗯,容虎也会回来。”
妙光探头看看他们,回头看环手在旁的若言一眼,愁道:“王兄何必气他,异人师父说了,鸣王体弱,就如已经快散架的小船,禁不住一点风波。”
妙光本已离开,又匆匆回来,脸色有点难看。若言扫了欲言又止的妙光一眼,将凤鸣抱回床上,吩咐秋月两人:“你们将侧屋熬好的药端过来,喂鸣王喝下。”转身对妙光使个眼色,两人走出门外。
银光连闪,不断扎在凤鸣手上身上,异人不敢有丝毫大意,汗珠密集地覆盖额上。
“出了什么事?”
凤鸣却已昏了过去。
“容虎跑了……”
若言吃了一惊,连忙放手。妙光掩住小嘴惊呼出声。异人眼睛猛然一睁,大叫一声:“不好!”扑到床边,忙取出银针施救。
若言脸色一沉:“是烈儿?”
凤鸣手腕被他抓着,也不反抗,仍是怔怔发呆,隔了片刻,眨眨眼睛,似要开口说话,发紫的嘴唇一张,竟“哇”一声,吐出一口暗红的血来。
妙光点点头,有点害怕地瞅若言一眼。
若言也察觉有异,将凤鸣从床内侧拉到身边,抓住他的手腕居高临下道:“哑了?”
若言沉吟片刻,不在意笑道:“跑了又如何?容恬已死,区区两个小贼成不了大气。只是鸣王那里要费点工夫哄哄。”
妙光和异人相视一眼,都深觉不妥。
“王兄……”妙光抿唇,半晌才轻声问:“王兄觉得鸣王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
凤鸣一声不吭,连一点哭闹的痕迹都没有。
若言一怔,叹道:“我如今盼他是真疯,也当他真疯。”凤鸣贴在他怀里撒娇皱眉的模样,哪怕有一刻是真的也好。
空气凝重起来。
他,竟已渐渐沉溺。
凤鸣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怔怔看着若言。容恬处境危险他早就知道,如今听若言亲口证实却又是另一番滋味。他咬着下唇,直勾勾盯着若言,仿佛要在若言脸上盯出一个洞来,身躯停止了颤抖,僵硬如石。
幻象也好,欺骗也好,只要保持现状,就已不错。
若言目光锐利如针,直视凤鸣,冷冷道:“等我将他发臭的尸身找到,你自然就信了。”
不能将凤鸣真正占有,又无法从凤鸣口中再得到一点关于兵法或者其他的妙策良计,若言其实已经暗中生疑。但他却隐隐希望永远不用拆穿这个看似幼稚的把戏。凤鸣还能如何?最多骗回他身边的侍女侍卫陪伴在旁,难道还能飞天遁地。容恬已逝,他纵使逃了,也无可去的地方。
凤鸣霍然震动,仿佛此刻才认清面前何人,宝石一样的眼睛瞪着若言,许久才轻轻摇头:“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