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一）（第5/7页）

赵玥本就虚弱，受了这一箭，又被马这么颠着，他觉得五脏六腑翻滚着疼，他根本没了力气，只能伸出手，努力抱紧长公主，艰难道：“往密林里跑，我不行了，张辉不会放过你。”

楚瑜抬起手，一手护着肚子，一手将头发挽到耳后：“将他带回来，他在身边，做什么都好。”

如今赵玥还在他们都敢放箭，一旦没了赵玥这块保命符，她们怕是真的跑不出去了。

她没说名字，长公主却已经知道是谁，她静静看着楚瑜，目光落在楚瑜肚子上。

长公主来不得说话，将赵玥一把拽起来，抗在背上便重新上马。

“那孩子呢？”

箭矢“噗嗤”扎入赵玥肉中。赵玥苍白着脸抬眼看她：“你没事吧？”

楚瑜沉默下来，长公主平静道：“我需要一个孩子，你知道。”

然而也就是那瞬间，在长公主前方的赵玥猛地将长公主一把抱住，转了方向旁边摔了下去。

楚瑜还是没有说话，长公主叹了口气，她转头看着远处：“我知道，你不愿将这个孩子送进宫来。可是说句实话，为君为臣，总是不一样的。日后我若为太后，我私心里，始终还是提防着卫韫。这把刀太锋利，你明白吗？”

一切已来不及，箭矢朝着长公主俯冲而去，长公主不过就是会些三脚猫功夫，根本来不及躲闪，楚瑜听得箭声，回头大骇：“殿下！”

卫韫这样的人，有声望，有兵权，有实力。

张辉惊骇出声：“住手！”

只要他还活着，他就会成为所有帝王睡觉都在担忧的利刃。

话音刚落，那副官拉弓引箭，箭矢便朝着长公主冲了过去！

卫家当年热血忠诚尚且如此，一个反了两次的卫韫，又如何让高座安枕？

一个副官怒喝出声：“看我这就斩了她！”

“你同我说这话，”楚瑜平静看着长公主：“便不怕你当不成太后？”

“将军，我就知道那个女人不是好货！”

“那不正好吗？”长公主笑起来：“你以为我又想当？”

而看见他们远去，张辉记得不行，他领着追兵就冲了上来，咬着牙狠狠盯着长公主。

她叹了口气：“只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得不当罢了。”

他此刻还虚弱，根本反抗不了太多，于是他思索着要如何控制局势。

楚瑜抿唇不予，长公主继续道：“我需要一个筹码，确认卫韫日后不会反。我随便找一个孩子，无论哪一个孩子，都会让我害怕，卫韫服不服。我知道你的心思，楚瑜，你想让你孩子平平安安长大，可是你以为，卫家当年，不是这么想着对卫韫的吗？”

他向来是什么都做得出的狠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饶是这样的剧痛，他都面上不动神色。

让卫韫平平安安、高高兴兴长大，所以十四岁的卫韫，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赵玥抿了抿唇，长公主将他揽在怀中，拼命打着马。赵玥直接折了自己的手骨，悄无声息将手从绳子里挣脱出来。

卫家以为只要安分为臣子，卫家以为只要没有私心，那就不会有人害他们。

长公主一耳光扇在他脸上，怒道：“轮到你说话吗？！”

可是手握重兵，走在那一步上，除了握紧更多的权力，又能怎样？

“你给我闭嘴！”

“人之所以拼命握住权力，其实就是为了过得更好。”长公主声音平淡：“说只恨生在帝王家的人，大多是没苦过的。他们没经历过人世里更多的无能为力，越没有权力的人，越没有自由。如果能衣食无忧安安稳稳，我一辈子也不会争不会抢。只是有时候命运是生来的，楚瑜，你这个孩子只要是卫韫的孩子，就注定了从他出生开始，所谓安稳，就是幻想了。你难道就不害怕，他再当一次卫韫？”

“你想做什么，你同我说，”赵玥平静出声：“你这样对孩子不好。”

楚瑜听着长公主的话，一言不发。她好久，她轻轻笑了：“你不过就是想要同我要这个孩子罢了。”

赵玥没说话，他被长公主用剑抵着腰乖乖上了马，长公主翻身上马，对着楚瑜吼了一声：“走！”

“我可以将他给你，”楚瑜神色平静：“可我有个条件。”

长公主没说话，她逼着赵玥走到马前，冷着声道：“上马。”

“嗯？”

赵玥抬起手，止住了张辉的动作，冷静道：“你先别闹，小心孩子。”

“等他十五岁那年，他有机会选一次自己的人生。如果他要当皇帝，那他就当下去，如果他不当皇帝，”楚瑜抬眼看她：“那你不能逼他。”

这话让赵玥沉默下来，长公主挟持着他往前，张辉着急往前：“陛下！”

“好。”长公主果断开口。

“你骗我还少吗？”

楚瑜垂下眼眸，手摸着肚子：“到时候虽然他在宫里，但我和小七会一手教导他，他是陛下，但是也是我们的孩子。”

“我何曾骗过你？”

“我知道。”长公主点头：“到时候他会拜卫韫为亚父，你们可以随时随地入宫探望。”

“陛下，”长公主轻笑出声：“你以为我会信你？”

楚瑜叹了口气：“那便这样吧。”

“梅妃，”他声音平静：“我知道你是要放楚瑜出去，你放开朕，朕让她走。”

所有路她给了这个孩子，是成九五之尊，或是普通臣子，她都愿意给这个孩子选择。

赵玥看见被人围着的楚瑜等人，立刻便反应过来计划已经进行到了哪一步。

她曾经也在卫韫有这个想法时愤怒不已，然而走过太多路，看过太多人，这世上又哪里来真正的安稳？不过是有另一个人为你撑起一片天，你当无风无雨罢了。可他们没办法给这个孩子撑一辈子，早晚有一日，这个孩子要自己爬出来，那与其让他趴在泥泞里，不如让他坐在皇位上。

赵玥才刚醒来，有些摸不清局势，他也就不开口，心里迅速盘算了一下现在的情况。等他被绑着出去，长公主一声大喝：“全部停下！”

两人在天守关上眺望华京时，华京城中正在举行一场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