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超人（第2/8页）

秦灿叹了口气，居然站起来为宁悦倒了杯水，递给她，道：“不瞒你说，我小时候常常自己在家。我母亲也上班。当然不是什么女强人，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我记得别人都走了，就我自己一个人在教室等她。无聊的时候，会把整个教室的地面再扫一遍。有一次，我把每把椅子的椅子腿儿都擦干净了，我妈还没来接我，是老师把我带回她家吃的晚饭。”秦灿看着窗外，眼睛有点涩，顿了顿，才说，“当妈妈上班很辛苦，如果没必要，还是留在家里多陪陪孩子好。”

宁悦看着潘洁离开，吐了口气，眉头又锁了起来。对孩子她可以吹牛，假装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人。可是实际上，当“坏人”真的来时，她一点办法也没有。不，也不能说一点没有！宁悦咬着下嘴唇，走到秦灿办公室门前，敲响了门板。

秦灿显然没想到宁悦会这样想。一些念头疯了一样地涌进他的脑海，明明他想劝宁悦回去带孩子，因为这样对孩子好。但不可否认，他强烈同意宁悦的观点，女人必须有自己的工作，尤其是做了妈妈以后。

“进来。”秦灿的声音透着显而易见的疲惫。

宁悦诚恳地说：“秦主任，谢谢您！但是我真的没有浪费时间。因为如果我现在不做，真等孩子长大了，用不着我了，我就完全没机会工作了。我喜欢工作！请你相信我，带孩子是我的义务，我必须做好。但是，工作，是我的兴趣。我喜欢工作的状态，喜欢工作带给我的成就感。哪怕是一份像现在这样的工作，在您看来毫无价值，可是我却觉得它很有意义，至少它为各位创造了一个良好的工作环境。能做好，我觉得也是需要付出努力的。我做我目前能做的事，是为了等我能做更多的事的时候，给自己留一个机会。”说完，宁悦都快被自己感动哭了。内心也是恍然明了，除了应付千疮百孔的婚姻，原来自己对未来还有这样的期望！

宁悦进去，一没哭，二没闹，装作没看见秦灿疲惫的样子。只顾把罗总落实下来的内调完成的时间表，每个人工作的平均时效（潘洁和钟天明的工作时数是宁悦统计），和实际工作量给秦灿看。

秦灿脸一红，说：“我是真心这么想的，你不要误会。你的工作你也看到了，根本不能体现你的价值。以你的水平，完全可以成长成为一名优秀的法律人才，但是你并不是完全投入这份工作的，而且一旦孩子和工作发生冲突，你的选择从来都是孩子。既然如此，又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呢？”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对孩子也不好。”

秦灿终于打起精神，“我知道，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宁悦仔细打量了一会儿秦灿，字斟句酌地慢慢问道：“秦主任，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您这样重视孩子在成长过程中的养育问题，但是，您看，这显然涉及我家里的事情。该怎样安排我的家里，似乎……”

“你完不成。”宁悦也不客气，直奔主题，“不仅不能在您承诺的时间里完不成，罗总给您定的deadline本来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过一个单身汉这么恳切地和一个妈妈讨论怎样才能给孩子完整的爱与陪伴，怎么想怎么诡异！难怪潘洁和钟天明他们一副不能启齿的样子。

秦灿脸一沉，瞪着宁悦。

秦灿说得极恳切，宁悦明白这家伙是真的这么想的！

宁悦也不怕，说：“我有办法，可以让您在罗总规定的时间内完成。”

秦灿的意思有两条：第一，你这样的工作状态不对。既然来工作，就应该全心全意。总是请假，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态度。而且，大家都是一个团队，你这么做，影响了团队的和谐。第二，你有小孩，小孩需要照顾，你家里也不缺钱，那就回去带小孩。专心给孩子一个完整的陪伴，不比你每天离开八九个小时更能满足孩子的要求吗！

“讲！”

秦灿的意思她听明白了，却有些哭笑不得——秦灿居然是为自己好，才辞退自己的。真的是为自己好，没有一点借口的意思！

“把钱律师调回来。他现在跑的那个案子，刚刚开完庭。三天后宣判结果，他完全可以回来。”

放下咖啡，秦灿说：“宁悦，你坐下，我有事要和你谈。”

“外聘律师也需要自己人盯着。”秦灿盯着宁悦，慢慢说。

宁悦走进秦灿的办公室，秦灿已经在那里坐着了。

宁悦笑了：“钱律师的执照挂在哪个所里，您比我还清楚。”

拿着咖啡和其他人的饮料送进办公室，钟天明和潘洁已经到了。宁悦明显感觉到异样的目光，但没有人捅破这层窗户纸。接过各自的饮料说了句谢谢，就飞快低头工作。

秦灿面色一僵，别说钱律师有一份额外的工作，他也有。宁悦这么说，无非是提醒他所谓“外聘律师”不过是他们基于特殊关系的相互关照，需不需要盯着，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这种事，看破不说破。宁悦不是逼到这个份上，也不愿意拿出来讲。

买咖啡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何宽，估计他很辛苦，没有时间排队了。成功哪有那么容易！别说创业，就是带孩子要想带好，也要付出的相当的代价！

秦灿笑了：“看不出来，你这么久没上班，知道的不少。”

秦灿和钟天明的桌子，永远都是乱七八糟的。潘洁和钱律师则总是整整齐齐的。秦灿愿意把所有东西都摆在桌面上的。钟天明则把把工位当成小卖铺。钱律师的工位则空空荡荡的，连尘土都恨不得藏起来，据说他在外面还有别的兼职，也只是道听途说，谁也没抓到实锤。至于潘洁则把自己的工位布置得像个温馨的家，鲜花四季不断，养生壶常年飘香，桌子底下还藏着个按摩器。

“负责部门文档的整理工作，很容易了解一个部门的历史和信息。”

从每个人的办公桌上，可以一窥主人的心性。而观察每个人的习性，是宁悦的习惯，也是她在这份工作中收获的一个乐趣。

秦灿想了想：“就算老钱回来，也不过是刚刚满足姓罗的要求。”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宁悦需要在大家来之前，把每个工位的环境按照各人的习惯整理一下。

罗雅婷也是老法务，这里的猫腻怎么会不知道。卡着老钱的工作量定下的deadline，算计的要么是让秦灿在公司同仁面前丢脸，要么就是掐一下秦灿的财路，两头沾光。所以，秦灿才虚张声势要个气势，另一方面咬牙不让老钱回来。总得占一头。

最后几天假期很快结束。胡子渊的身体没有完全利索，宁悦又向幼儿园请了一周的假，但是在家里陪他的只能是爷爷奶奶了。习惯了妈妈的陪伴，乍然分别，小朋友眼泪汪汪。爷爷用电子游戏诱惑他，他才破涕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