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红裙妒杀石榴花 第九章 不及心痛(第2/4页)
皇甫无双脸色一僵,伸手握住花著雨冰冷的手,唇角勾起一抹粲然的笑容,“我只是不想让你离开,只想让你留在我身边。”
丹泓伸指拈了一块糕点,慢慢放在口中,只觉得酥软香甜甚是可口,点头笑道:“好吃。”
花著雨唇角绽开一抹冷然的笑,眯眼道:“皇甫无双,你觉得我还能活着吗?你废了我的武功,那是我练了多年的武功,可你是皇帝,我没有办法杀你,我不能杀你,我也杀不了你。可我不想再看到你,难道除了这么做,我还有别的法子吗?”
花著雨望着丹泓璀璨的笑靥,心中觉得恍惚。
皇甫无双负手快步走到花著雨床前,一头墨发湿淋淋尚在滴水。他俯身,黑眸瞪得圆圆的,冷声问道:“为什么想不开?”
这日一大早,花著雨便以上香为由,乘了马车出府。
小太监吓得脸色煞白地退了出去。
自从花著雨跳湖后,皇甫无双再也没有刻意限制她的行动,或许是因为丹泓尚在宫中,抑或是笃定她没有了内力,纵然是逃也逃不走。
“滚开!”皇甫无双回首冷喝道。
刚下过雨,路面有些滑,马车行得很慢。花著雨坐在马车中,掀开车帘朝外望去。此刻马车正行驶在上山的路上,道旁山石嶙峋,绿杨重重,桃花夭夭。
“皇上……您还是先换衣衫吧,不然,容易感染风寒……”一个小太监壮着胆子说道。
马车后面,四名带刀侍卫骑在马上,不徐不疾地跟随着。眼看马车穿过山道,不远处,皇觉庵的庵门已经遥遥在望。花著雨轻轻放下车帘,眼角余光瞥见翠袖正掀开车帘朝外张望。
花著雨侧首,看到皇甫无双一身湿淋淋的快步走了进来,几个尾随在他身后的小太监手中拿着干衣,却战战兢兢不敢过来。
花著雨手指暗暗一弹,几枚银针从手中激射而出,射到了拉车的马臀上。一匹马受惊,长嘶一声,拉着马车开始狂奔,另一匹马见状也受了惊,长嘶着向另一个方向奔去。马车车厢被两匹马一拽,顿时倾斜。
“你怎么样?”屋内,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气急败坏。
翠袖一看形势不对,正要过来扶花著雨。车厢猛然一倾,花著雨趁势撞了翠袖一下,她便从马车中跌了出去。随行侍卫见状,有人纵身跃到马背上,将两匹惊马制伏。
床畔的铜鼎里重新燃起了炭火,一室的暖意。
花著雨坐在车厢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躺在床榻上,任由翠袖将她身上湿淋淋的衣衫换下,用锦被将她湿冷的身躯裹住。
“小姐,你怎么样?可伤着了?”侍卫在车厢外焦急地问道。
她的身子忽然一轻,被他横抱着穿过花丛,穿过九曲回廊,一直到了她的闺房。
“我没事!”花著雨掀开车帘,捂着肩头从半倾的马车中钻了出来,“方才一直用锦垫护着头,也没怎么伤着,就是肩头有些疼。翠袖怎么样?”
皇甫无双一声冷叱:“都退开!”
“翠袖在这里。”一个侍卫这才顾得上找翠袖。
周围有人声聚了过来,她感觉好几个人跳到了水中,将他们两个人拉了上去。
翠袖歪倒在路边,腿上碰伤了,有鲜血沿着裙摆渗出,额头上也碰破了一块,淌着血。花著雨走过去,将翠袖搀扶起来,命一个侍卫将翠袖负在背上,“先到庵里,找一个厢房让尼姑为翠袖包扎下伤口。”
她知道皇甫无双也跳到了水里,感觉到他慢慢地向她游近,感觉到他的手臂牢牢地攥住了她的身躯,将她费力地托出了水面。
一行人到了庵内,花著雨也没顾得去上香,便扶着翠袖到了一间厢房中。庵中的小尼姑拿了伤药过来,花著雨让几个侍卫在门外守着,她为翠袖受伤的腿敷药包扎。待收拾妥当,翠袖已经昏睡过去,她犹不放心,又点了她的昏睡穴。终于甩掉了这个形影不离的影子,她松了一口气,推开窗户悄然翻了出去。
口鼻呛水,让人无法忍受的窒息。然而,花著雨心头却是清明如镜。
庵堂的后院是尼姑们念早课的地方,白日里上香时,这里空无一人。此刻,在院内的一棵桃树下,一人负手而立,身量修长,一袭紫衣华丽而贵气。听到身后的响动,他慢慢回首。
三月的湖水,冰凉,冷冽。
他的容颜俊美而冷酷,通身的气质孤傲而狂肆,看到花著雨的那一瞬,幽深紫眸猛然一缩,眸中闪过一丝深深的疑惑。他眯着眼,瞳深似海,眸光犀利,定定地逼视着花著雨。
所有的侍卫早已被他屏退,他是偷偷在这里看她的,他没料到她会忽然跳入水中。他连想也没有想,便随着她跳入了湖水中。
花著雨被这样的目光盯着,心头微微有些慌乱。她深吸一口气,方勾唇笑道:“让您久候了。”
他快速向湖边奔了过去,只听扑通一声,花著雨已经掉到了湖里,缓缓地沉了下去。
萧胤深邃的目光若有所思地看着花著雨,冷然负手缄默不语。过了好久,他才勾唇笑道:“原来,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宝统领竟然是一个美貌女子。”
皇甫无双的心,好似猛然被人提了起来一般,一片惊惶。
“宝统领早已经死了。”花著雨淡淡说道。
她伫立在栏杆上,展开双臂,宽袖当风,猎猎作响。
萧胤颔首,缓缓问道:“你派人约我过来,说要告诉我卓雅的下落,卓雅呢?”
一阵风吹来,荡起花著雨的衣衫,衣袂翩飞间,她忽然抬脚站到了朱栏上。眼角的余光瞧见不远处假山石畔的那个身影,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花著雨前几日出府,暗中给平传了信,要他无论如何想办法将萧胤约到庵堂来。她望着萧胤,遏制住心中的汹涌起伏,平静道:“如果你看到她,是不是能够认出她来?”
皇甫无双遥遥地凝视着,山石、古木、繁花、青竹,还有她,组成了一幅画,让人百看不厌的画。他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在心中轻轻感叹着。
萧胤缓缓抬首,眸光越过满树灼灼的花朵,望向了澄澈的碧空,轻叹一声道:“我不知道!我只记得,那个时候,她很小,被阿妈抱在怀里,总是喜欢向我挥舞着小手,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笑得像两弯月牙儿,很漂亮很可爱。”
临水的朱栏边,花著雨静默地站立,望着眼前的一汪碧水发呆。微风吹皱了一池碧水,吹落了一树繁花,纷纷扬扬散乱的花瓣沾满了她的衣襟和墨发。然而,她却犹如梦中人一般,浑然不觉。
他惆怅地说完,忽而侧首,犀利的眸光落在花著雨脸上,眯眼道:“上一次在北朝,你告诉我,她很漂亮,柳眉带着英气,杏目透着聪慧。她不太喜欢笑,很善良,也很义气。你还告诉我,她为了救你,已经离开了人世。但是现在,我却听说,姬凤离因为要娶她犯了叛国之罪,而她却莫名失踪了。我原以为,你是她的意中人,她才会舍命救你。我对你当日的话深信不疑。而如今,你却摇身一变成了女子。你说,你的话,我还能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