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一)(第2/5页)

这时,汪新插了一句:“马叔,他的手表有可能是在厕所那丢的。”马魁没说话,唐兴国急眼了:“警察同志,那块手表可是凑了十二个工业券,花一百二十五块钱才买到的,是彩礼,丢了可就麻烦了!”

唐兴国越说越心疼,周围乘客听了吃一惊,有乘客说:“那可是金贵东西,小伙子,看来你家条件不错。”女青年一听,不太高兴地说:“还条件不错呢,是穷得要死!买表的工业券和钱是他求爷爷告奶奶才凑够的。要不是他对我好,给我买了块上海牌手表做彩礼,我妈才不会答应呢!”

听着女青年的口气,唐兴国不快地说:“你说这些有用吗?”女青年不依不饶地说:“怎么没用,没了手表,这婚还能结吗?非黄摊了不可!早让你把表拿出来,磨磨唧唧死活不肯,我要一直戴手腕上就丢不了了。”“你也不能全怪我呀,我不是怕人多眼杂,让小偷盯上吗?”“这下好了,怕什么来什么!你赶紧把表给我找回来!”女青年越说越生气,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要喷到唐兴国脸上。

马魁则望着周围乘客,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侯三金身上。侯三金约莫有二十五岁,贼眉鼠眼,他拄着下巴,笑眯眯地望着这一切,一不小心就撞上了马魁的那双眼,他不慌不忙地伸了个懒腰,装作不经意地走了。

汪新已经制止了唐兴国二人的争吵,他做好了案情记录,大概情况已经了解清楚了,只听马魁对他说:“汪新,你留在这儿,把他们的家庭住址都记清楚,我去遛遛。”马魁说着,就走了,他紧随着侯三金。

随着列车减速,广播里传来姚玉玲的声音:“旅客同志们,列车即将到达本次列车的终点站宁阳火车站,请大家带好自己的随身物品,准备下车……”

乘客起身收拾行李,侯三金夹在中间,他靠近一个男乘客,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塞进那个男乘客手里,若无其事地继续朝前走去。

侯三金与男乘客所做的一切,都被马魁看在眼里,马魁走到男乘客近前,盯着他:“同志,请你把兜里的东西都掏出来。”男乘客低着头,没看马魁,马魁拍了拍他的肩膀:“把兜里的东西都掏出来。”听马魁再次怒喝,男乘客这才抬起头:“你要干什么?”“赶紧的,别让我动手!”

男乘客往衣兜里摸了摸,展开手掌,表示什么都没有,说道:“你不是让我把兜里的东西都掏出来吗?我听你的话,全都掏出来了,看见了没?”

马魁迅速地摸了摸男乘客的衣兜,果真什么都没有,他又对男乘客仔细地搜索,检查了座位下及周边可能的地方,什么都没发现。

马魁心里一琢磨,立刻朝前追去,他扫视着每一个乘客,乘客正朝车门拥去,等待下车。

另一边,唐兴国和女青年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争吵,唐兴国的耐性已经消磨殆尽:“你还有完没完了?”女青年威胁说:“火车马上到站了,找不回手表,看我妈怎么收拾你!”“她还能要了我的命?”“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是你把表弄丢了,你还有理了?”“我没说我有理,可我也不想把表弄丢了呀!”“唐兴国,你说实话,你到底买没买表?”“你这是啥意思?当然买了!表盒你不是见过吗?”“我见过表盒,里头有没有表我可不知道。”“你……你知不知道我买这块表托了多少人?临上火车才拿到表,这一路着急忙慌地赶车,没来得及给你看!”“唐兴国,你够了吗?想拿个空表盒糊弄我?我告诉你,这婚我不结了。”

汪新听到这儿,实在听不下去,他三番五次制止他们,可两个人是熄一会儿燃一会儿的,争吵步步升级,忙劝道:“我说你俩能不能都消消气,好好说句话,那表是金贵,可也不能为了一块表,婚都不结了。”

女青年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对的,她看唐兴国的目光多了些审视,更加确定了内心的想法:“唐兴国,你穷,我认了!可我不能嫁给一个骗子!”

女青年的咄咄逼人与不信任,彻底击垮了唐兴国的心,他叫道:“你再逼我,信不信我死给你看!”

“你吓唬谁呢!张嘴就要死要活的,别丢人了!”女青年话音一落,只见唐兴国一把夺过旁边正在削苹果的乘客的水果刀,对着手腕就划拉一刀。事情发生得猝不及防,唐兴国的手腕见血了,车厢里顿时乱成一团。当他再次用水果刀划拉手腕时,汪新及时地擒住他。

女青年有点吓傻了,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周边的乘客惊魂未定。

汪新忙叫人给唐兴国止血,好在伤口不是很深。汪新对唐兴国进行一番言语安慰,车厢恢复了安定,火车的速度慢了下来,等候下车的乘客交头接耳。

马魁在乘客中搜索侯三金,终于在其中一节车厢的连接处,他看到了角落里的侯三金,同时侯三金也发现了他。

侯三金猛地推开周围乘客,快步走到厕所外,推开门,钻了进去,随手大力关上了厕所门。厕所门随即被马魁撞开,他看到侯三金正往便池里扔东西,马魁上前一把抓住侯三金的手腕,侯三金的惨叫声不停地从厕所里传来。

马魁不理会他,问:“你往便池里扔啥了?”侯三金嘴硬说:“没扔啊!”“那你钻厕所里干什么?”“撒尿呗!你把我手腕子弄伤了,这事不能完,我得告

你去!”

马魁一听,手劲儿又加大了几分。侯三金疼得鬼哭狼嚎起来。

火车停靠在宁阳站的站台上,蔡小年站在那里,望着乘客下车。马魁下来了,看到蔡小年问:“小年,车到站前,厕所门怎么不锁呢?”“锁坏了,这事巧了,偏赶上厕所门坏了,要不就人赃并获了。”“哪有这么巧的事儿!”“你是说门锁是他们弄坏的?”

马魁叹了口气,心里:“到底是年轻人,不长心。”马魁转身去了宁阳站铁路医院,汪新早已架着唐兴国去了沈大夫那里。

沈大夫给唐兴国包扎好了伤口,看着他一脸颓废,忍不住说:“你这是何苦,不管遇到什么事儿,都别这么作践自己。”唐兴国的未婚妻又开始了嗷嗷叫:“唐兴国,别以为你扎了自己一刀,我就信了你,手表找不回来,照样散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