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成全你(第2/5页)

这消息传得飞快,短短几天,连街边要饭的叫花子都听闻了。

满朝文武自然是上赶着去道贺的,皇族宗室颇为忌惮,但也无话可说,纷纷送去贺礼。

但尚在大牢里的余幼微很不高兴,阴阳怪气地道:“她不是喜欢她师父吗?怎么一转眼又要嫁给别人了?”

沈知白正在审她的案子,本是想着关了这么久了,也没什么确凿的证据,不如就打算看在丞相的面子上,轻判个一两年也就罢了。然而,一听这话,他冷笑两声:“余小姐还是关心关心自个儿吧,私放死囚,没有沈弃淮挟持你的证据,你就是二十年的牢狱之灾!”

二十年?余幼微吓了一跳,瞪着上头的沈知白道:“你这是公报私仇!”

说着,又朝旁边的杨廷尉求救:“大人,你们监审之人,难不成就看着他胡乱判案?”

杨清袖严肃地拱手道:“知白小侯爷乃李大学士都夸赞的熟读律法之人,量刑定然是严格按照案情和律法来的,所言也是属实,没有不当之处。”

“你……”余幼微慌了,左右看了看,喊道:“我要见我爹!”

“放肆!”沈知白沉声道:“公堂审案,自然是亲属回避,卷宗本侯会尽快呈交圣上,来人,将她带下去。”

“是!”

“放开我,放开我!”余幼微惊叫:“我不要在牢里待二十年——”

狱卒的动作极快,一溜烟地就将她拖拽了下去,沈知白揉了揉耳朵,起身往外走。

与池鱼的婚事,是沈故渊去静亲王府谈的,他当时就坐在三皇叔对面的位置,看着他那张无波无澜的脸。

“皇叔当真舍得把池鱼嫁给我?”他问了一句。

沈故渊眼里半分笑意也没有,不像来谈喜事,倒像是遇见了丧事似的,冷淡地道:“你只要好生对她,我就舍得。”

“这是您一个人的意思,还是池鱼的意思?”

“自然是她的意思,不然我也不会来跑一趟。”沈故渊道:“她允了,我才来找你点头。”

宁池鱼为什么会允这桩婚事呢?沈知白觉得不可思议,当即就去找了她。

他听说过她在养病,也听说这几日她心情不好,所以去的时候,还带了甜点。然而池鱼站在院子里的梅花树下,听见他的步子回过头来,一张脸竟然是笑着的。

“小侯爷。”她道:“你怎么来了?婚事谈完了吗?”

他怔愣地走过去,看着她那平静的眉眼,一度怀疑她是不是中了邪。

“你怎么也是这个眼神?”池鱼无奈地叉腰:“叶凛城用这种眼神看我好几天了,我没病,真的。”

然后,她就给他弹了一首欢快的曲子,用的是他送的“泪落”。

“都说琴能表心。”弹完,她笑眯眯地抬头看他:“你听,我有难过吗?”

有,沈知白很想回答她,是有的,那么欢快的曲子他却听得心疼,这不是在难过,是在干什么?

然而,看一眼她那绷得紧紧的下颔,他妥协了,低笑道:“好,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婚事谈妥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过门?”

池鱼笑着看着他,说:“你可真傻。”

他无奈地耸肩,伸手去拨了一下琴弦:“和你一样,有什么办法?”

一声琴音,宁池鱼眼睛一眨,眼眶又红了。他赶在她开口之前伸手捂住她的嘴,勾唇道:“别的都不要说了,也千万别哭,嫁给我可是件荣幸的事情。”

说罢转身:“我这就回去准备。”

他没敢再回头看她,步子迈得很快,几乎是自欺欺人地要觉得她是真心想嫁他的。

然而,步子的速度还是没有东西下落的速度快,他耳力好,在即将跨出院子的一瞬间,还是听见了有水珠砸在“落泪”琴身上的声音。

“啪”地一声响,听得他心口骤疼。

沈知白没有去问宁池鱼是不是在哭,也没有问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想成亲的话,那便成吧,至少能圆她一个心愿,也能圆他一个心愿。

“我是不是有点自私?”遇见叶凛城的时候,他问了这么一句,低声喃喃道:“明知道她其实不是心甘情愿的,为了想和她在一起,也装聋作哑地要成这婚事。”

叶凛城拍拍他的肩膀,低笑道:“兄弟,老子和你做过同样的事情,并且不觉得亏心,反而觉得很满意。”

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沈知白问:“你心里就没半点感觉吗?”

“要有什么感觉?”叶凛城笑道:“老子现在这样挺好的,与她没什么承诺,也没谁欠谁,有事做就出去十几天,回来的时候照样跟她聊几句有的没的,日子挺舒心。你们都很在意得失,但老子不在意,老子从未得到过,半点也不害怕失去。”

有那么一瞬间,沈知白觉得叶凛城其实不是个目不识丁的江湖人,而是个看破人世的高僧。

婚事定在春分之日,他与池鱼暂时是不能相见了,不过叶凛城倒是时常传来消息,说池鱼被婚前要学的规矩折腾得死去活来,可怜极了。

听着这些,沈知白勾唇,抬眼看着窗外,安心地等着。

池鱼在侧堂里午休,额头上冷汗涔涔,挣扎着睁开眼,眼里满是惊慌。

又做噩梦了,这难不成是沈故渊留给她最后的礼物,把做噩梦这个习惯传染给了她?

还真是好的不留留坏的。

“池鱼姑娘。”苏铭敲门进来,捧着喜服给她:“刚做好的,主子说让您先过目。”

回过神,池鱼扯过那喜服看了看,龙凤呈祥的花纹,瞧着倒是大气。

“嗯,挺好的。”她道:“我试试尺寸。”

苏铭颔首,恭敬地退了出去,池鱼便起身,一件件地换上喜服,披散着头发准备去铜镜前看一看。

然而,刚走到半路,门就被人推开了。

池鱼一愣,回头看过去,就见沈故渊一身红袍,神色复杂地睨着她。

“师父啊,吓我一跳。”池鱼别开头,继续去照镜子:“您怎么突然过来了,这两日不是忙着给沈弃淮定罪吗?”

沈弃淮的罪名一早该定下了,但由于很多人看重那不死药,故而要判他死罪还真是有不少人阻拦,沈故渊最近就在为这件事力排众议,去玉清殿开会都开了几趟了。

“我随便走走,顺道来看看你。”他上下扫她两眼,道:“这套喜服倒是不错。”

窗户开着,半寒不暖的春风从外头吹进来,带了几片花瓣。窗户里头一对红衣的人相对而立,颜色和谐得很。

然而,她却不是他的新娘。

池鱼笑了笑,低头看了看裙摆上的花纹,打趣似的道:“上一回师父还极力阻拦,想必是没有嫁师父想让我嫁的人,不是因为别的。如今这场婚事,是师父亲手指的,自然看什么都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