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求人的态度(第2/5页)

于是,他没拦她了,反而是将自己的父王拉到旁边,道:“儿子有事与您商量。”

静亲王一转头,池鱼就钻进了大殿。

玉清殿里安静得很,连多余的宫人都没有。御医在内殿里洒着药水,见她进来,连忙让她将面纱系好。

池鱼照做,踮起脚,轻轻地撩起隔断处的纱帘。

一袭红衣从床榻边蜿蜒落在地上,满头华发随着主人的动作垂了下去,散在明黄色的锦被上。

池鱼的步子僵了僵。

沈故渊伸手给幼帝塞了药,听见动静,缓缓侧头,就看见一脸呆滞的宁池鱼。

他有好久没有见过她了,还以为再见不会有什么波澜,谁曾想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是她,心便骤然疼起来。

勉强勾唇,他道:“你倒是不怕死。”

想起前段时间自己对这人的冷漠,又想起再久之前自己对他的执着,池鱼捏紧了拳头,板着脸没吭声。

沈故渊收了手,慢慢站起来,身上的衣料摩挲得簌簌作响,他抬头,漫步走了过来,走到她面前两步远的地方站定。

池鱼觉得自己浑身都僵硬了,抬头看他,不明所以。

对面这人眼里的神色很奇异,似是在回忆什么,又惋惜又庆幸。他大抵是不知道她恢复了记忆,所以只管用那双经历了无数波折的眼看着她,眼波缓动,情绪蔓延。看着看着,竟然伸手想来碰她的头发。

微微一惊,池鱼后退了一步。

沈故渊的手僵硬在半空,似嘲非嘲地笑了一声,然后缓缓收了回去,打趣似的道:“就算你不接受我,也没必要跟防贼似的,我长得又不丑。”

池鱼垂眸,没敢再看他的眼睛,语气冷淡地问:“陛下如何了?”

“不太妙。”沈故渊勾唇:“我找人拿了药,但不是很对症,只能看他的造化。”

心里沉了沉,宁池鱼问:“你会救他吗?”

沈故渊挑眉,转头看向龙榻:“自然是会的,只是……我突然发现这世间很多的事情,都未必会如我想的那般发展。”

“什么意思?”池鱼皱眉。

沈故渊没再回答她,却是朝她一笑,温柔地问:“你想吃糖葫芦吗?”

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问她这种问题?池鱼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不想。”

略为可惜地摇了摇头,沈故渊道:“那我去吃了。”

池鱼站在原地平视前方,眼角余光瞥着这人从自己身边走过,一丝白发飘游在后头,满身的仙气。

低咒一声,池鱼去到龙榻旁边,低头认真地看了看。

幼帝脸上已经起了红色的疹子,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吃了沈故渊的药的缘故,已经没有发高热了,小脸的颜色瞧着还算正常。

这毕竟也是沈故渊的后代,有他在,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吧?这样想着,池鱼定了定心。

然而,这场天花以玉清殿为轴,短短半个月,扩散到了整个皇宫。

吵着闹着要面圣的余承恩也染了天花,后悔不已地在家里养着,想尽一切办法求医。也不知是谁传出去的消息,说静亲王府曾经有一位大仙,神机妙算包治百病,京中便有不少人来堵静亲王府的门。

池鱼无奈地看着何宛央道:“那人当真不在静亲王府了。”

何宛央双手合十,眼眶通红:“要是别的人,我定然就不来求你了,但忠亲王对我恩重如山,我实在是舍不得他老人家……”

池鱼沉默。

她是那种耳根子软的人吗?

她是。

全京城的人可能都找不到沈故渊在何处,但宁池鱼知道,直接就驾车去了月老庙。

一向热闹的地方因着天花也冷清了起来,白发的月老坐在大殿的蒲团上,安静地看着她跨门进来。

“有事求我?”他勾唇。

宁池鱼瞧着他这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就不爽,很想扭头就走。然而想了想答应人的事情,还是勉强在大殿里站稳,皱眉道:“天花已经蔓延开了。”

“我知道。”沈故渊点头:“然后呢?”

“然后?”池鱼看着他:“你不是大仙吗?”

当神仙的,难道不要解救百姓?

低笑一声,沈故渊摇头:“池鱼,我是管姻缘的神仙,管不了这人间的生老病死。我给得了灵药,也改不了人的命数,你明白吗?”

池鱼皱眉摇头:“不太明白,灵药不够多?”

沈故渊抿唇,盘着腿撑着额角看她:“郑嬷嬷不是专门治天花的人,她的药是灵药,但未必对症,况且灵药百十年才得一颗,并没有多余的可以解救苍生。”

“那……”池鱼比划了一下:“若是用你的法力强行救人,能行吗?”

沈故渊摇头:“上了生死簿的人,我若强行去救,那便会魂飞魄散。”

话说到这个份上,池鱼觉得自己尽力了,朝他颔首便告辞。

沈故渊低笑:“你可真是……若是他们不要你帮忙,你是不是一句话都不会与我多说?”

步子微顿,池鱼回头看他,微微一笑:“我已为人妇,若非有事,自然是不会与外人多说话的,大仙糊涂了么?”

“……”沈故渊垂眸。

池鱼心情甚好地就跨出了月老庙。

从前都是他欺负她,如今她总算能翻身了。不过……一想起自己前世死前说的那些决绝的话,再看看自己今生在遇见人家的时候依旧冲上去黏个死紧的模样,池鱼皱了皱脸,恨不得给自己来一巴掌。

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呢?她就该不喝孟婆汤,一直带着前世记忆,这样一来,一遇见沈故渊,她就能打他一巴掌泄愤了!

但……想想那些过往,她深吸一口气。

还是不记得来得好。

幼帝病情有所好转,池鱼一听就又要进宫,却被沈知白拦下。

“最近不少人都染了天花。”他皱眉道:“你安生在府里呆上几个月,好不好?”

池鱼笑眯眯地道:“我没那么容易染上,你瞧,去看了这么多趟了,不都好好的?我也不凑近,就远远看一眼,你别担心。”

沈知白摇头:“不可能不担心的,你走路上我都会怕你突然摔在哪儿了,更遑论是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微微一愣,池鱼有点意外地看着他。

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头,沈知白道:“总之,你若非要去,那与我一道吧。”

反应过来他刚刚的话有多腻歪,池鱼慢慢红了脸,结结巴巴地道:“好……我去吩咐人准备马车。”

看她害羞,沈知白反而是笑了出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便牵着她往外走。

干净修长的手捏着她的手,池鱼低头看着,恍然间想起她还是宁微玉的时候。那时候的白若朝她伸过手,她却缩了回去,固执地不肯给他牵。

如今总算是牵上了,好像也没有什么不适,倒还挺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