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含1000营养液加更)(第4/5页)

她懂事道:“阿爹忙,我就不去打扰阿爹啦!”

“好好好。”时四忍笑,“那就跟着我吧。”

比起时一和时二经常外出办差,时四更倾向文职,如近来的贪污大案,他坐在司礼监盘点各地税收账簿,远比出门缉拿来得重要。

他办公的地方就在司礼监后院,在一大列房间中不偏不正,正在一个不引人注目的位置,屋内被各种账簿宗卷堆满,素日除他少有人出入。

时归进来后,自动在桌角扒拉出一小块空当来,明明什么也看不懂,可就是要一直盯着时四看。

“四兄,这个是什么呀……”

“这是临山镇近五年的税收,阿归来看——”时四也是无聊,指着宗卷上的记录,逐条念给时归听。

他看似是在耽搁时间,可一页页的记录翻过去,无数数字在他心中闪过,最终的结果也跟着出来,被他随手记在右首的纸上。

晌午的午饭是小太监送到房间里来的。

司礼监内并无厨房,一应餐食都是由内宫准备,清闲时候就是一日两餐三餐,遇上忙碌时,一天也不定顾上吃点东西。

时四也是一个多月没按时用过膳了。

今天也是托了时归的福,不光在晌午准时送来了饭,更是有着四菜一汤的配置,餐后还有单独的甜粥和小食。

不用问也知道,这定不是因他而准备的。

时四一点不觉不对,还贴心地为时归布膳,一切等她吃好了,才动筷填起肚子。

饭后不久,时归就打起盹来。

时四清算税收之时,也一直注意着她的情况,一看见她犯困,就立刻喊了她一声,趁她意识还清醒着,送她去了时序屋里休息。

时序的房间在此列正中间的位置,屋内面积也更大一些,前面是办公的桌案,桌案后则用屏风隔开一间休息的内室。

内室里只放了一张小榻,时归躺在上面只大不小。

到底是在司礼监之内,加上她身边也有暗卫保护着,时四看她睡着,就蹑手蹑脚地离去,最多又喊了两个小太监来,守在门口随时听小姐吩咐。

时归一觉睡了足有一个时辰。

等她晕晕乎乎地从榻上坐起来,只听周围一片寂静,本是司礼监办公的场所,却不知为何,在里面很少会听见喧哗声。

之前时归见到的一些太监公公们,也很少会驻足说话,就是脚步声都轻极了。

她醒了醒神,又等身上的热气消得差不多了,才穿上鞋袜,自行走出房间。

出门后才见,之前守在门口的两个小太监也不在了。

时归歪了歪头,沉思半刻,决定往前面找一找,若能碰着人,也好问清阿爹和兄长们的下落,到时若能带她去找,那就更好了。

打着这样的主意,时归步伐不觉加快了些。

她本以为整个司礼监就那么大,想找人问路还是很容易的,哪知她循着这一排房间绕了一圈,也不曾见过一个人。

正当她皱着眉,百思不解时,她的左边忽然传来一阵声响。

时归眼前一亮,下意识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找去。

绕过两道拱门,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然而入眼所见之景,却让她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只见时序脚下跪伏着一个被反绑双臂的男人,嘴里堵着抹布,呜呜嚷嚷说不出一句话来,而时序也是满脸怒气,不知想到哪里,一脚踩在对方脸上。

时序反讽道:“怎么,你真把咱家这司礼监当成儿戏了,还想着用你那拙劣的骗术,将司礼监一众骗过去?项进,是你蠢还是咱家蠢啊?”

“唔唔——”被唤做项进的人侧脸狠狠栽进泥土里,一双眼睛还是不服气地瞪着时序,不等看上两眼,又被时序一脚踢翻过去。

“唔——”项进闷哼一声,呼痛全被堵在了抹布中。时序那一脚是用了十分的力气,不过顷刻就见项进嘴角溢出血丝,半边侧脸也高高肿了起来,从下颚一路肿到眼皮上。

在看见时序发火的这幕后,时归的第一反应就是躲起来。

可是伴随着时序说话声响起的,还有规律的鞭打,一下重过一下。

时归是不想多看的,但有时被余光扫到的东西,很难受人本身控制。

原来在时序不远处,稀稀落落地跪了十几个人,这些人都是一样的打扮,玄衣锦袍,飞鱼纹饰,腰佩长刀。

挨打的是最前的一个,他跪得笔直,任由马鞭将他脊背上的衣衫打破,高高的檩子再次被击打,几滴血珠溅落到地上。

马鞭再次被高高扬起,而挨打之人仍不见半分晃动。

就在这时——

“二兄!”时归震惊地捂住嘴巴,终没忍住踏出一步来。

话音一出,满院的人都看过来,包括已挨了近百鞭的时二。

时序愣了一瞬:“阿归怎么来了?”

时归回过神,也顾不得许多人的注视了,哒哒跑到时序跟前,又或者她是想跑到时二旁边的,到底还是更信任时序一些。

她抿了抿唇,声音轻飘飘的:“阿爹,二兄他……”

当着那么多下属的面受罚,时二完全不觉在意,可在时归出现的那一瞬,他的小指就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喉咙里满满的。

又怕在小妹面前丢了面子,又怕自己背上的鞭伤将她吓到……

时二想请示,能不能先退下,稍后再来领罚。

然而比他动作更快的,是时归颤巍巍的说话声,她勾住时序的手指,细声哀求道:“阿爹,能不能,不打二兄了。”

时序垂下眼帘,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半晌却是问了一句:“你自己说,你该打吗?”这话明显是对着时二问的。

对此,时二浑身一颤,伏首而拜。

时序说:“时二犯了大错,理应受罚。”

时归用力摇了摇头:“可是、可是……那阿爹,你能不能宽恕他一回,就一回行吗?”她刚刚过来时,只在时二背上匆匆扫过,并没有清晰看清伤势。

但再怎么看不清,被鞭打出来的血总是能看到的。

时归对血色并不喜欢,尤见不得这种颜色出现在她在意的人身上。

若是在家里,她有一百个法子,求得阿爹宽容。

可这里不一样,这里是司礼监,是阿爹说一不二、威严甚重的地方,自有其完善的刑赏,何况阿爹说了,是二兄犯了错,该罚。

时归不知时二到底犯了多大的错处,而她的求情,亦是对时序的质疑。

于情于理,她都不该再说了。

眼见时序久久不语,时归也再开不了口,但她眼睛里却是弥漫起一层水雾,泪汪汪的,无声胜有声。

见状,时序只得叹息一声:“罢了。”

“今日就先到这里吧,余下的明日再说。”说着,他俯身将时归抱起来,正准备往衙门外走,哪知才被踢开的项进又滚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