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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元首死了”(第3/8页)

希特勒怀疑任何与希姆莱有关的人——甚至包括爱娃的妹夫。一小时之后,菲格莱因被送上了军事法庭,被指控犯有叛国罪,并被判处死刑。随后,他被押到总理府花园枪决了。(2)

当魏德林前来参加晚间会议时,地下掩体仍然处于骚乱之中。他向希特勒通报了俄国人的最新进展,并告诉他,所有的弹药、粮食和军需品供应站不是已落入敌人手中,便是正受着炮火摧毁。两天后,他的部队就会断掉给养,无法再继续抵抗。“因此,作为一名战士,我建议我们立即冒险突围。”希特勒还未予置评,他便立即阐述了这一计划的细节。

纯属臆想!戈培尔奚落道。但克雷布斯认为,从军事角度来看,这是可行的。“当然,”他连忙补充道,“这要由元首来做出决定。”

希特勒沉默不语。最后,他终于问道,如果突围成功会怎么样?“我们将仅仅是从一个‘凯瑟尔’逃往另一个。而我,元首,难道要睡在旷野里,一个农庄里,或者类似的什么地方,在那里等死吗?不,对于我来说,留在总理府要比那好得多。”

午夜时分,魏德林离开了会议室。他的指挥官们在候见室里围住了他。他告诉他们,他失败了。“现在我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他阴郁地说道,“战斗到最后一个人。”不过,他答应他会再次试着说服元首。

希特勒离开会议室,去看望受伤的格莱姆。汉娜·莱契也在那里。希特勒跌坐在格莱姆床边,脸色非常苍白。“我们唯一的希望是温克,”他说道,“为了让他进入柏林,我们应该召集一切可以动用的飞机,来掩护他的部队前进。”温克的大炮,他宣称,已经轰炸了波茨坦—普拉茨一线的俄国人。

“黎明之前要召集一切可动用的飞机。”他命令格莱姆飞往离格布哈特医生的疗养院不远的雷希林机场,在那里召集他的飞机。只有靠德国空军的支持,温克的部队才能成功。“这是你必须离开掩体的第一个理由;理由之二是,必须阻止希姆莱。”他的嘴唇和双手哆嗦着,语调也变得不稳定,“一个叛徒绝对不能继任我做元首。你必须出去,好保证他不能成为元首。”

格莱姆说,他不可能抵达雷希林,而且,他更想死在地下掩体里。

“作为帝国的士兵,竭尽一切可能是我们神圣的职责。”希特勒说道,“这是剩下的唯一一个成功机会。我们有责任抓住它。”

“就算我们必须要成功,可现在又能做些什么呢?”汉娜问道。

然而,格莱姆已被希特勒的最后几句话深深打动了:“汉娜,我们是留在这里的那些人的唯一希望。哪怕只有最微小的机会,我们也应该为了他们而抓住它……也许我们能帮上忙,但是,不管能不能,我们都会去的。”

这番话让希特勒的情感突然流露了出来。“在所有的武装力量中,德国空军自始至终是打得最好的。”他说,“至于它的技术劣势,应归咎于其他人。”

格莱姆忍住疼痛开始着装。汉娜含着眼泪走向元首:“元首,为什么,为什么您不让我们留下来呢?”

希特勒看着她:“愿上帝保护你们。”

戈培尔夫人交给汉娜两封给她儿子的信。她摘下一枚钻戒,要汉娜戴上它,做个纪念。爱娃·布劳恩也交给汉娜一封信,是给她妹妹菲格莱因夫人的。后来汉娜忍不住看了这封信;她认为其中的言辞“非常庸俗,矫揉造作,并且非常幼稚”,以至于把信给撕了。

黑暗的夜晚被烈焰熊熊的建筑物照亮了。当一辆装甲车把汉娜和格莱姆拉到藏在勃兰登堡门附近的一架“阿拉多96”式训练机前时,他们可以听到一阵密集的轻武器的射击声。汉娜发动小飞机,沿着东—西轴心大街向前滑去,然后在密集的炮火中起飞了。刚飞到屋顶的高度,这架阿拉多就被俄国人的探照灯发现了。在高射炮火的接连轰炸中,它像根羽毛一样翻来覆去。汉娜把油门推到底,飞离了炮火的旋涡——下方,柏林陷于一片火海之中。汉娜朝北面出发了。

5

希姆莱的背叛结束了希特勒的犹豫与希望。尽管他对格莱姆表露了信心,但是,如今他认识到,温克的行动同样注定会失败,为末日做准备的时候终于到了。准备工作以地下掩体小地图室里异乎寻常的一幕开始:一场婚礼。希特勒常对他的朋友们说,他不能承担“婚姻的责任”。也许他还害怕这样可能会削弱他作为元首的唯一性;对于大多数德国人来说,他几乎是一个耶稣基督般的人物。然而,现在这一切都结束了,他的资产阶级本能驱使着他,要用这场推迟已久的神圣婚礼来报答他忠诚的情妇。

有人从附近的一支人民冲锋队里找到一名低级官员,把他带到掩体里主持仪式——非常相称的是,他的名字叫瓦格纳。希特勒和爱娃起誓说他们是纯雅利安血统,戈培尔和鲍曼在一旁见证。在简短的仪式之后,爱娃签下了“爱娃·布……”有人提醒了她,于是,她画掉“布”字,签上了“爱娃·希特勒,原姓布劳恩”。

随后,希特勒邀请鲍曼、戈培尔夫妇,以及他的两位秘书克里斯蒂安夫人与荣格夫人到他的房间去喝香槟。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他一直在追忆往事。不时有其他人加入他们的行列——京舍、克雷布斯、布格道夫、布洛,甚至还有素食厨师曼齐阿里小姐。最后,希特勒说道,这是他的生命以及国家社会主义的最后时刻;在他最亲密的同志叛变之后,死亡将是一种解脱。然后,他来到另外一个房间,开始对荣格夫人口述他的政治遗嘱。

他控诉说,无论是他,还是德国的其他任何人,都不希望发起战争,战争“完全是由那些犹太血统的,或为犹太人的利益服务的国际政治家挑起的”。他谴责英国人逼他入侵波兰,“因为英国的政治派系需要战争,一方面是由于商业上的原因,一方面是受到国际犹太人宣传的影响”。

他宣称,他之所以留在柏林,“是为了在我认为元首与总理的职位再不能维持下去的时刻,可以自愿以身殉国”,他将“满心欢喜”地死去。但是,他已命令他的军事指挥官们“继续参加祖国的战斗”。任何一个地区、一座城市的投降,都是不可能的。他号召指挥官们“要树立恪尽职守、死而后已的光辉榜样”。

他解除了希姆莱和戈林的一切职务,原因是他们“瞒着我,违背我的意志,秘密与敌人进行谈判,并非法地企图夺取国家控制权”。

至于他自己的继承人——国家元首以及武装部队最高统帅这两个职位——希特勒指定了海军元帅邓尼茨。戈培尔任总理,鲍曼任党务部长,舍尔纳任陆军最高统帅;希特勒说,前两人曾要求和他一起死,但是他命令他们,“要把民族利益置于个人感情之上”,保留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