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5/5页)
王念云带人去谢母的院子哭又闹,谢母一直昏睡不醒,身体更加虚弱,不能再受刺激,薛雁二话没说,便将她关进了谢氏祠堂,她这才安分。
谢玉卿昏迷了一夜却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薛雁询问他何时才能醒来,太医只说是他失血过多,重伤陷入昏迷,或许可让谢玉卿心中重要之人多陪他,尝试唤醒他,让薛雁多陪陪他。
薛雁无奈笑了笑,二表哥心中真正在乎之人也只有姐姐,她不是姐姐,无法唤醒谢玉卿。
天亮了,薛雁整夜未睡,此刻正盯着熬药的药罐,这汤药需熬四个多时辰,需小火慢熬,丝毫不能马虎。薛雁手执蒲扇,守在炭炉旁,熬了一整夜未曾合眼。处理谢府的日常事务。疲累不堪,如今手肘撑着桌案直打盹。
以至于府中下人通传余氏前来,她也并未醒来,余氏见女儿神色憔悴,疲累不堪的模样,心疼极了,无声滚下泪来。
只听药罐中的药煮沸,发出咕噜的响声,薛雁突然惊醒过来,赶紧端起药罐,将炭炉中的碳夹出几块,改用小火慢熬。
见到母亲既欣喜又惭愧,“母亲来了,姐姐也来了。”
没想到今日姐姐的大婚之日,她竟也偷偷随母亲来了谢府。
余氏疼惜薛雁,将她揽在怀中,轻抚着她有些凌乱的长发,“你还未曾嫁入谢家,还需多为自己打算。才一夜未见,你竟将自己搞得如此狼狈,我听太医说二郎受伤严重,尚不知何时转醒,你还年轻,不能赌上自己的一辈子去守着他。若你不愿嫁,我和你父亲都会想办法让你与谢家二郎退了亲。”
薛雁很感动母亲会为她着想。余氏担心谢玉卿在床上躺一辈子,难道要将女儿一辈子的幸福都搭进去吗?
可薛雁摇了摇头,“二表哥曾对我有恩,他如今有性命危险,我怎能在这个时候弃他而去。”
那些派来刺杀谢玉卿的人被毒死在府里,如今谢玉卿昏迷不醒,难保不会有人于暗中行刺,否则谢玉卿性命难保。
余氏长叹一口气,“你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娘知道你想报恩,但哪有人拿自己的一辈子的去报恩的。”
药罐中的汤药发出咕噜噜的声响,薛雁盯着那黑色瓦罐。
她是想报恩,但更是因为谢玉卿是她心爱之人,现在谢玉卿需要他,谢府需要她,她又怎能将他的家人也当成了自己的家人,更不忍心看着谢家被人家破人亡。
商人重诺,这也是她对谢母的承诺,替她撑起风雨飘摇的谢家,揪出幕后黑手。
而薛凝自从来了谢家便似心不在焉,昨天在薛雁的定亲宴上,她负气出走,去了和谢玉卿初次相识的玉龙寺。
玉龙寺的后院有一整片红枫,他们曾相携在那片枫林中抚琴作画。直到日落西山,霜染枫林,露水沾湿了衣裙,谢玉卿便将带着体温的御寒的披风给她,甚至怕她湿了鞋袜,背着她下山。
谢玉卿果然去了那片枫林,但却被一伙贼人悄悄跟踪,那些人先是残害了寺中的僧人,然后在枫林行刺,谢玉卿重伤昏迷。
薛凝证明了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却没想到他却因此险些性命。
她拉着薛雁的手,神色痛苦,哀求道:“雁儿,姐姐知晓自己不该前来,更不该打扰你们的生活,姐姐只进去看他一眼,看他到底伤得有多严重,姐姐怎安心嫁入王府。”
薛凝满脸泪痕,不停地恳求,薛雁还是心软点了点头,心想姐姐能唤醒谢玉卿比什么都重要。
房内传来了一阵动听的琴音。
这时,天空突然下起了雨来,药也熬好了,薛雁起身去端炭炉上的汤药,却被烫了一下,赶紧握住了自己的耳朵。
雨声掩盖了屋内的说话声,她此刻的心情是矛盾的,既盼着谢玉卿能醒过来,又盼着能将他唤醒的是自己。
她怔怔地倚靠着门首,听雨打着树叶发出的滴答声响。
屋内除了琴音,还伴随着压低的哭声,琴音听起来甚是悲伤,那如哭如泣的琴音,诉说着心底的思念和爱慕。
薛雁让福宝将那碗放得稍凉的汤药端进去交给薛凝。
突然屋内传来一阵清脆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打碎了,薛雁赶紧推门进去查看,只见那碗汤药被打碎在薛凝的脚边,薛凝脸上的泪痕未干,睁大眼睛,指向躺在床上的谢玉卿,“二表哥他方才手指动了一下。”
薛雁看向双目紧闭,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谢玉卿,见从他紧闭的眼中滑下一行泪,薛雁心中是既欣喜又怅惘。
只听谢玉卿在昏迷中喃喃轻唤道:“凝儿,别走。”
薛凝终于忍不住,扑倒在谢玉卿的怀中。
薛雁命福宝扫清碎瓷片,替姐姐和谢玉卿掩好了门,薛雁轻叹息,这熬了四个时辰的药全都洒了,她又得守着再熬一碗。
良久,姐姐这才红着眼从房中出来,似有恋恋不舍之意,对薛雁又心中歉疚,“妹妹,我只想唤醒他。你不要怪我,我……”
她戴上兜帽,话没说完,便跑进了雨中。
那飞舞的披风拂起一串雨水,溅在薛雁的身上,带来了阵阵凉意。
那清澈若水的眼眸也像是浸染了夜的寒凉。
今日是姐姐和宁王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