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逃到林里的可怜皇帝(30)(第4/5页)

兰濯池眉头皱更紧,拿出帕巾捏住于胶怜的下巴擦,他手劲大,于胶怜被他捏着,两边的脸被掐疼,下巴也被擦得仿佛要起火。

就这么一会功夫,宋吟仿佛被兰濯池折腾得没了元气,裹着被子往外退:“我不要你喂了,换别人喂……”

别人。

屋里只有一个小徒弟,兰濯池向后瞥一眼,淡声:“陛下喜欢男的,两个男的授受不亲,这点道理也不懂?”

于胶怜离谱地抬眼:“那你不也是男的。”

兰濯池面色平常,伸手掐住于胶怜两边的脸,食指顺着脸颊轻蹭,拂去一点污渍:“我收留陛下,让陛下免于被官兵追捕,让陛下有东西吃,有地方睡,有衣服穿,是男是女重要?”

宋吟打喷嚏打得嗓子疼,不想顺着这个话题说。他想起一时辰前来义庄,见义庄这向来死气沉沉只做白事生意的地方也挂上了红灯笼,贴上了对联,放起了鞭炮,抿抿唇有些高兴地小声问:“马上就是年三十,你们有没有包饺子呀?”

兰濯池没说话,后面的小徒弟看看兰濯池的脸色,有些犹豫地说:“还没有,今年……”

往年都要包的,还要在其中一个里面包上铜钱,谁吃到,说明这一年都要走大运,是个好彩头。但今年兰濯池明显没有兴致,连对联都没提要贴,还是他们自个就去搅了浆糊贴的。

兰濯池出声打断:“想包就包。”

小徒弟听出弦外之音,顿时喜出望外,实话说他们根本不管于胶怜是不是皇帝,外面的事和他们这一处小义庄无关,他们只管每天会不会快乐。

现在小皇帝来了,师父心情转好,今年过年又能好好过了。

小徒弟蹦跳着出门要和其他人放鞭炮,前一刻刚想着果然小皇帝来了师父就能恢复正常,后一刻屋子里的气氛便又急转而下。

宋吟将碗里放凉的感风灵分几次喝尽,抬手背擦了擦唇角,就听兰濯池面色平常地问:“陛下这些天一直藏着不露身,哪都找不到,今晚突然出现,就是专门来找我的?”

宋吟摇摇头。

他这次出来本来是要找原剧情的那个情人,但宋吟过不了和陌生人同住一屋的那关,系统说可以换人取代,他才转去找兰濯池。但是这些,好像不能和兰濯池说啊……

宋吟回过了神,才想起刚才应了什么,再抬起头看,兰濯池脸色已经浸了寒霜:“是吗,那陛下原本是要找谁?”

宋吟张了张唇,又不能把这些告诉面前的人,就埋进被子里敷衍说:“你不要管了。”

兰濯池嗤笑出声,他捏紧了碗,根根细长手指连着的青管在手背上绷起来,声声呼吸都冷得不寻常。

“砰砰砰!”

大门忽然被响了几下,月色凛冽,义庄门外站了一个约莫三四十的妇女,腰间戴着一圈粗布腰带,左手拿着一罐精心熬制的糖水,笑眯眯站在门口又敲了两下门。

她开口叫了声兰濯池的名字。兰濯池认出那是附近住着的王夫人,早年沈少聿他哥还在时就与他们义庄交好,每逢年过节都会请他们义庄所有人去家中吃饭,没有异心,是位平易近人的邻居。

“我们今晚做了一桌子菜,你叫上那些小徒弟来家里吃吧,”王夫人把糖水放在门口,随后便直起身拍了拍手,“我把糖水放你门口了,记得来啊。”

王夫人似乎还有事要忙,只隔着门撂下一句,没等兰濯池说去不去就走了。

门外的脚步声慢慢走远,过了一小会,宋吟才把下巴上的被子拉下来,动了动僵硬的身子。

糖水是别人的心意,放在门口晾着不太好,兰濯池站起身,准备去门外把糖水拿进来。

他刚站起身,宋吟猛地拉住了他:“你不要去。”

系统给他的支线任务里明确画红线强调,大年三十那天不准让人出门,现在虽然还没到大年三十,还是廿二十九晚上亥时,但兰濯池出去以后,年三十前一定回不来。

于胶怜的手嫩皮豆腐似的,动一下似乎还会晃,从尾指开始一直拢到他无名指,拢在一起死死握着,脑袋仰起看着他。兰濯池眯了眯眼:“别人请我,为什么不要去?”

宋吟舔唇,他也知道拒绝别人好意有些说不过去,但他说不出所以然:“你们都走了,会留我一个人在义庄,灯笼晃来晃去的,我害怕。”

兰濯池垂眼看向自己的右手:“那就一起去。”

宋吟顿了会:“我不想去。”

兰濯池挑了下眉,正欲转身,床上本来裹得密不透风的人忽然掀开被子下床,一口气走过他拦在门口。

兰濯池眼皮微垂,眉梢唇角很平,不上挑不下垂,总体生出无情的气息,他看着门口的人说:“别人辛辛苦苦做好糖水,亥时亲自送到我门口,表现出十足的诚意,我明明没有事,但却没有去,道德上过不去,还会在别人心里形象倍降,别人会生出我不想和他们深交的误会,我可能会失去一个朋友,我为什么要为了陛下冒这样的风险?”

他看出于胶怜想出声嘟哝,面无表情捏住于胶怜的嘴,捏成了小长方形:“但不是不能商量。”

……

过了最后一刻钟,举国上下的人迎来了大年三十,刚到子时,不少地方响起了热闹的鞭炮声。

有两队铁骑裹着披风出现在了义庄,陆卿尘和皇帝新封的郎中令下了马。

这几天安清拷问了于胶怜之前身边的人,从嘴不严的口中得知于胶怜前不久常去义庄,便叫陆卿尘和郎中令一起去义庄一趟。郎中令是安清的人,办事还算牢靠。

郎中令让其他人留在原地,他和陆卿尘徒步进了义庄,他拦住一个义庄的徒弟,询问他们师父在哪儿。

那徒弟认出了陆卿尘,以为是兰濯池的好友,就抬手指了指义庄后面的屋子。

陆卿尘面色淡淡跟着郎中令,刚踏进那院里,郎中令便眯起眼发出耐人寻问的声音:“也不知道那于胶怜到底在不在这里。”

陆卿尘抬眼在前面扫过,薄唇轻启:“我认识这义庄的师傅,我去问不会让他感觉抵触。”

这意思是让郎中令在这里等着,他一个人去问。

郎中令对上陆卿尘能冻死生人的眼神,忌惮地抖了抖袖子:“好吧,我在此处等左相的好消息。”

大寒天,陆卿尘身子半分不抖,稳稳来到屋子前面。前不久他才刚来过,那时于胶怜还是皇帝,而仅仅只隔了几日,身份便大为不同。

陆卿尘低垂着眼,他曲起手指刚要抬手敲门,忽然听到一声熟悉到手骨发麻的声响。

陆卿尘抬眸,尝到一股冷飕飕的将四肢百骸都冻住的冷风,他收紧手指,没有敲响门,直接上手推开,只推开半条缝,正好阻隔了郎中令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