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阿房宫赋11(第4/4页)

收回目光,嬴政上前一步站到王座前方,展袖负手,自有一派威严深重:“史书毁誉,各执其端,后世检阅千年,自能看到许多朕看不明之事。然秦有秦之世相,后世之论可资借鉴,犹需以秦事明。诸卿可晓?”

众人躬身下拜:“臣等谨受教!”

嬴政颔首:“如此,此篇了,各上一疏,阐明治道罢。”

他也该好好思量一番后世的倾向,比如,人民。

汉朝。

司马迁似有所明悟:“既论始皇之功,又不讳言其过,不虚美、不隐恶,二者互见以求全貌,这便是后人所说的‘正确认识’?”

唐朝。

刘禹锡搁下记录的笔道:“后世之人,当真是能言、敢言,且言在理中。”

柳宗元亦是颇有感慨:“封国土、建诸侯岂是圣人本意?始皇以废封国、置郡县为制,公之大者也,纵其情也私,然废封国、公天下之端,亦自秦始。百代皆行秦法,行的是公法。”

他胸中实有百思,随观言感本是仓促,故而说得简略,但一旁的刘禹锡却是听得眼前一亮:“周虽旧邦,其命维新。如子厚你所说,分封是势,郡县亦是势,由分封到郡县,亦是天下大势?!”

柳宗元猛然抬头看他:“正是!梦得兄知我意也!”

“论势之言岂可短促,子厚,你当作文一阐其理!”

柳宗元拊掌:“我正有此意!”

“好!”刘禹锡起身为他斟酒,置杯奉上,大笑道:“那我便等着子厚你的大作!”

北宋。

苏轼摸了摸下巴道:“楚姑娘所说的秦始皇陵给他们创收,难道是众人竞相往始皇陵游玩,后世的官府及当地百姓以此盈利?!”

并未关注到这个细节的苏辙勉强顺着这个思路思考了一下,回想起楚棠视频里“六国攻陷秦始皇陵”的盛况,神情不觉也有些恍惚:“那盈利该多丰盛……”

苏轼显然也想起了视频中的盛景,该说不说也挺想去玩的。待高中之后拜得官身,他便上书朝廷!

【最后一个涉及到文章的观点。】楚棠将最后一自然段Po在课件上:【统治者的穷奢极欲会招致人民反对与自身的灭亡,这当然没有错,但“使六国各爱其人”往后的说法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了。

秦国不以六国为鉴,后来的君王又不以秦为鉴,这令作者感到非常痛心,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杜牧的立场其实是在统治阶级的。

另一方面,他认为封建君主如果能做到“爱民”就可以“递三世可至万世而为君”,这也违背历史规律。不说秦亡的根本原因不止不爱民,封建帝王的本质也就注定了他们不可能完全爱民。

而且,这些王朝本身也无法摆脱历史周期律。古人的看法有局限性,文学的语言又有夸张性,大家一定要注意辨析。】

噌——

众人刚平静点的神经又一下子紧绷起来。

唐朝。

杜牧的神情有些迷惑:“站在统治阶级,是说我乃就君主而言么?但君者牧民,况且谏书所谏俱是君王,不该站在君王一途来劝说么……?”

他觉得自己有些吃不准楚棠的意思了。

未央宫。

刘彻立时严肃了起来:“楚棠始终在说封建,这个‘封建’到底是何意?”

很显然,这和他们熟知的“封侯建国”是不一样的。

奉天殿。

朱元璋也在琢磨这个词:“封建君主万世为君违背历史规律,言下之意是秦汉唐宋元……明诸朝的覆灭是历史之当然?”

说到明的时候他不可避免地咬了咬牙,还是有些不情愿。

“周朝江山八百年,其后王朝至长如汉,亦四百年之期,万世为君确为虚妄,但王朝的建立与覆灭,便是这玄之又玄的所谓规律左右的吗?那又何需人力?”朱棣接过话沉吟不定。

所谓规律,便是覆灭的规律么?

太极宫。

李世民的身体不觉挺直:“仁者爱人、推恩百姓、保民而王、君舟民水,这些难道不是爱民之举?何谓真正爱民?”

他自即位以来,诸臣皆以保民图治为劝,他自认亦时时以百姓为念,这仍不够么?完全爱民难道是站在百姓一边?那君民之分又在何处,岂非乱了体统?

房玄龄捋须沉吟:“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载舟覆舟,所宜深慎。”

魏征眼皮跳了跳,抬头看他:你念我的谏书做什么?

房玄龄咳了一声老神在在,这不是在说爱民吗?

“由于对秦君有怨,苦秦久矣,固有陈胜吴广大泽乡起义?那这历史周期律所指又为何?”李世民蹙眉。

嗯……长孙无忌动了动嘴唇:“有善始者实繁,能克终者盖寡?”

魏征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转头对李世民拱手道:“以臣所见,这历史周期律似乎是在说王朝覆灭的规律。”

“呃……”李世民凝神精思,“莫不殷忧而道著,功成而德衰?”

魏征:……

在这份谏书里出不去了。

三国时期。

曹丕再次沉吟着念起那句“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国。”曹操也没空瞪他了,史书昭彰、后人总结,自家儿子这话说得再怎么不中听也在理。

但是……

曹操忍不住好奇:“子桓,你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他这好儿子不会是抱着这种迟早会死的想法治国的吧?!

盛唐。

杜甫一声喟叹,对李白说道:“我之在后世的声名,亦在那些为民呼号的篇什,所谓立场,楚姑娘是希望我们与百姓处在一端吧!”

李白颔首:“楚姑娘对百姓的殷忧,似乎与我等不同。”

他无法再过多解释,这只是一种模模糊糊地感觉。先师遗训,敬天保命,效君王、恤百姓、成德业几乎是他们的从政本能,可楚棠似乎并不出于此,倒好似……倒好似自然而然将自己放在百姓一边似的!可百姓,他们会有这般意识吗?

中唐时期。

白居易忆起楚棠讲《琵琶行》一章时,似乎也称赞他兼善天下多过欣赏独善其身,着重说的也是那些讽喻诗,赞之为民呼号。

“我辈士人,歌民事、补时政是职责所在,将民事上达天听,才有裨补之机,这是诗教的道理。杜牧的赋文中同样有人民,那‘使负栋之柱,多于南亩之农夫’等句,分明一片殷忧赤心,这也是先前肯定过的,如何又说他的立场不对?”

为君分忧,劝谏皇廷难道所行有差吗?

秦朝。

嬴政双眼凝了凝,他倒真想去问一句,秦亡的根本原因到底有哪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