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第2/4页)
侯远道是从江南过来的:“这样的东西,江南可太常见了。”
高禹好奇问他:“那你见过类似的症状吗?”
“自然见过这样的病症。”侯远道苦笑一声,“只是那时候并不知是吸入霉菌引起的,往往结果并不太好。”
刘若贤忍不住问:“老师,这就是细菌吗?”
“它属于真菌,不是细菌。”真菌是真核类生物,细菌是原核细胞生物。徐清麦回忆自己的生物学和病理学,“不过它们对人体的感染路径倒是差不多的。无非是通过呼吸道、口腔、黏膜接触等等途径侵入和寄生在人体。”
徐清麦索性给他们上了一节课。
学生们对于她的“细菌与病毒”理论已经不陌生了,只是还从未亲眼见过这个,只能靠想象,未免会觉得有些遗憾。
徐清麦指了指自己的那个玻璃器皿:“再等等吧,或许不久后就会有显微镜了,我们就能看到这些小东西了。”
也不知道孙道长他们有没有做出显微镜来?
“好了,其他村的情况怎么样?”她转换话题,笑意盈盈地问另外几位学生,“都遇到了什么病例,是怎么处理的?”
几位学生立刻精神一振,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讲述自己的遭遇。
徐清麦默默点了点头,很好,看来没被糟糕的环境给吓住,还能保持住自己的热情,这就是义诊的意义所在啊。
白家乡的耆老和几位里正们对于之前误解了徐清麦等人感到很愧疚。
“娘咧,太医们免费来给咱们看诊,结果就让他们住那么个破地方,传出来还以为咱们白家乡不厚道呢!”
“就是,都怪你,我都说了人家是真的来义诊的,结果你咋说的?”
“咋就怨我一个了?合着你们那天都没发言是吧?”
“行了行了,都给我闭嘴吧!”耆老顿了顿手里的拐杖,“还是赶紧想想到底要怎么报答贵人吧!”
他之前原本想要好好的招待太医们的,结果第二天他们根本没给机会,直接带了人就去到了下面的乡村里,让耆老十分错愕,然后更愧疚了。
然后这几天,他们一直都待在那几个村里,尤其是那位徐太医,每个村都跑了一遍。昨晚终于回来了,说是义诊终于结束了。
耆老很高兴。
这一次,他一定要太医们感受一下白家乡人的热情!
耆老和里正们决定请太医们明日好好吃一顿,请上本地远近闻名的大厨,再请上本地最有名的百戏班子,好好的放松休息一下。但等到第二日早晨的时候,下人却匆匆赶过来。
“阿郎!太医们已经走了,走了呀!”
耆老一下子就坐起来了:“什么?怎么就忽然走了!”
“善堂的人过来说的,说一大早太医们就收拾好了行囊,这会儿估计都走好远了!”
耆老急了:“走走走,去追!”
但等到一行人骑着驴到了官道上,却只能看到滚滚的烟尘。对方骑的是马,他们的驴和牛怎么能赶得上?
耆老热泪盈眶,下了驴,对着徐清麦她们离开的方向深深地拜了下来:
“大医啊!白家乡的父老谢过大医!”
里正们和乡里一些跟过来的百姓也拜了下来:“白家乡的父老谢过大医!”
他们的声音回荡在这一片荒野上。
骑着马的徐清麦忽然停了下来,远远的望回去。
杨中郎将问道:“怎么了?”
“无事,只是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徐清麦不以为意地笑一笑,勒转马头继续朝着鄠县的方向驶去,“走吧!也不知道他们都回去了没有?”
他们一路没怎么停歇,终于在快落日的时候回到了鄠县外的营地里。
“徐太医回来了!”
“徐太医!”
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两三队去到其他乡镇的队伍已经回来了,但应该也是刚到,此刻看到她归来都欣喜非常。沉寂了几天的营帐终于又热闹了起来。
一行人自去整顿收拾,在村子里待了那么几天,如今见到这个原本还带点嫌弃的营地都觉得亲切了起来,恍惚间甚至有些热泪盈眶了。
徐清麦好笑道:“行了,别做出这样的表情来。接下来两日让你们轻松一下,大家分批去鄠县里面好好洗漱一番吧,再吃点好的。”
正好他们也要在此等候其他几个还没回来的队伍。
徐清麦自己倒没去——不是她自作多情,她自忖现在她这张脸在鄠县应该还挺出名的,可别又遭遇围堵,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营地里吧。
她在营地里过了相对比较清闲的一天。
先是检查了一下阿黎的伤口:“还不错,行了,可以回家了。回去后三个月内不能有房事,不能干重活,不然伤口裂开了就更麻烦了。”
当时考虑到自己不会在鄠县待太久,她用的都是从系统里兑换出来的可吸收手术线。
阿黎和他的夫君千恩万谢的出来了。
阿软和郭敏君这几日一直在照顾她,也算是有点感情了,便送他们出去。
“你想好了日后怎么办吗?”阿软小声问阿黎。
阿黎握着丈夫的手,坚定地点了点头:“回去后我们就会分家,放心吧,这次我们都想好了。”
她原本性格是有些懦弱的,包括她的丈夫也是,所以才会婆母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来不敢反抗。但这几日在营帐里住着,看着那些同样是女子的护理生们处事利索,有的还可以独当一面,阿黎觉得自己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为什么她不可以呢?
不求可以像她们一样,但只要再大胆一点,坚定一点,是不是就可以过得比之前要好一点?
她的丈夫似乎也想通了。
失去的那个孩子对他打击很大。
回来后,徐清麦问她:“送出去了?”
阿软点了点头,显然有些惆怅,像是送走了自己的一个朋友。
徐清麦摸了摸她的头,语重心长道:“以后你在悲田院里,会遇到很多的病人,可能有比她更招人喜欢的,比她还惨的。阿软,工作中切忌投入太多自己的私人感情。”
阿软和身边的郭敏君有些懵懂,但都点了点头。
徐清麦笑了笑:“没事,以后见多了就好了。”
不过,她心中唏嘘不已:话是这样说,但人心是肉长的,纵然最后会因为司空见惯而长出一层茧,要做到完全不共情谈何容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