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念佛免悲哀(第4/5页)

林子昂记得过去读尼采的书,那时候岁数小,还特别喜欢摘抄尼采书里的各种警句,其中有一句,尼采是这么说的,“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虽然这种片段构成的思想极其散乱,但这句话,林子昂始终没有忘i2.

林子昂看了看窗外的北京夜景,再看了看空荡荡的办公室,低下头,继续敲打起眼前的电脑键盘。轻轻的哒哒声,是他最熟悉,也是最喜欢的声音。

想必,这些个安静的夜晚过后,有一天,他也会跟着微风翩翩起舞,不辜负这所有的付出。

因为这场“雾霾”引起的生病,杜铁林从北京回到上海,准备在上海家中休息一段时间,过完春节再回北京。正好上海公司这边也有些架构调整,需要杜铁林拍板,两相结合,杜铁林便决定在上海多待几天。

这两年,杜铁林实际在北京待的时间多,在上海待的时间反而少。太太李静忙学校里的事情,对杜铁林的生意并不过问。女儿杜明子在浦东的寄宿制中学读初中,也就周末回家。至于上海公司的事情,平日里,杜铁林也很少过问,反正薛翔鹤自会管理妥当。所以,于公于私,杜铁林感觉也不需要在上海待很长时间。这次因为生病休养,已是破例。

振华控股上海公司的办公室,位于兴国路上的一幢老洋房里,环境私密雅致。虽然杜铁林在上海办公室的时间少,但薛翔鹤关照过,杜总的办公室每天都要勤打理,办公桌书架都要擦拭得一尘不染。这次在上海办公室,杜铁林连续待的时间长了点,又恰好在讨论公司架构调整,上海公司里便议论,老板这次怎么待那么长时间啊?是不是对薛副总有什么不满啊?对于这些议论,薛翔鹤并不在意,他知道老板对自己是百分百信任的。

杜铁林对于这些议论,一开始权当耳边风,并没有太当回事。正如他所料,薛翔鹤安心自己的业务,一如往常,这期间除了日常工作,薛翔鹤也没因为杜铁林这阵子常驻上海办公室,而刻意地过来讨好。倘若这事放在北京办公室,倘若杜铁林连着好久没来,别说公司其他人,就是沈天放自己怕是马上就要紧张起来,心里直嘀咕,老板怎么好久没来了?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杜铁林一想到这手下两位大将不同的习性,再联想到自己在上海只是“多待了几天”,又联想到自己如果“好久没去北京”,都可能引出这些是非议论,便觉得这“公司治理”似乎真有提升和改变的必要。

某日中午,时间正好过了11:30,杜铁林拿起办公室电话,打给薛翔鹤:“收盘了,你中午有空吗?我们一起去龙华寺吃素面,怎么样?”

“好啊!上次一起去吃素面,还是一年前了。我马上安排车子。”薛翔鹤安排好司机,两人便出了兴国路的办公室,往龙华寺开去。

龙华寺,是上海的古刹,在上海地界上,也是头名的寺庙了。杜铁林和薛翔鹤各自付了香火钱,进了院门,请了三炷香。杜铁林在前,薛翔鹤随后,各自敬香,互不打扰。敬完香后,两人又依次往后院走,各自参拜,依旧互不打扰。全部规定线路走完,两人洗了手,去了吃素面的一侧斋房。

薛翔鹤问杜铁林,还要加点什么吗?还是老规矩?杜铁林回答,老规矩吧。

薛翔鹤便在账台点了两碗罗汉上素面,付完钱,取了小票,再到窗口排队取面。吃素面的地方人多,杜铁林先找好空位坐下,不一会儿,薛翔鹤便端着两碗罗汉上素面过来了。

这素面其实做得很常规,香菇、木耳、面筋、胡萝卜片、笋片、油豆腐块、荸荠混为一体,作为浇头,装在一个巨大的不锈钢大桶里。至于面本身,也没什么太多嚼劲,师傅下好面,放在碗里,再从不锈钢大桶里舀出浇头,浇在上面,便是了。单就食物本身的味道而言,实属一般。但每次杜铁林来吃素面,都吃得干干净净,连汤都喝干净,按他的说法,这里的素斋不能浪费,要有敬畏之心。其实,杜铁林吃饭向来节俭,从不浪费粮食,所谓敬畏,绝非只是身在寺庙的缘故。

“难得来吃一次素面,清清肠胃。”杜铁林对薛翔鹤说道,“前阵子,真是一点胃口也没有。”

薛翔鹤便关心地问道:“杜总,最近身体感觉好些了吗?”

杜铁林说:“好点了,估计是前阵子被王江南并购基金的事情累着了。”

“总之还是多注意身体吧。另外,我最近对通讯行业做了些分析,纯做技术,

还是做生态,这是今后手机厂商的分水岭了。不知道王江南那些新技术到底行不行啊?”薛翔鹤说道。

杜铁林说:“我看他信心满满,有野心,对技术也迷恋,我们就赌他能跟上大势吧。”

“那倒也是,有信心就好。”薛翔鹤平时比较注意问话的分寸,对于北京公司的投资业务,通常都是点到为止。

“翔鹤,我最近在想个问题,你帮我琢磨琢磨。就是,一个公司,如果完全靠制度建设,能否把人的无限潜力持续激发出来?”杜铁林突然说道。

薛翔鹤吃了一口面,对于杜铁林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句问话,感觉有点摸不着头脑,问道:“杜总,您是说哪种制度建设啊?”

“你想想看啊,我们开公司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让员工过上好日子吗?那什么情况下,员工能全身心地为公司付出呢?除了为了钱之外,是不是还应该有某种更大的动力呢?”杜铁林说道。

薛翔鹤说:“杜总,员工上班不就是为了钱吗?还能有什么?”杜铁林说:“那你觉得我开公司是为了什么呢?”

薛翔鹤说:“是因为有抱负呗,机关那么压抑,肯定要下海,证明自己啊。”

杜铁林说:“不是的,我当年开公司也没那么明确的想法。我就是看着外面那些人那么傻,都可以开公司。我就想,那我为什么不可以呢?”

“所以,最早开公司,其实也谈不上什么具体的设想和规划?”薛翔鹤问道。

“2000年的时候,开投资公司,都是稀里糊涂乱撞的,那会儿都是外资公司占主流,本土的真没几家。况且,我们这种又没有什么家底,都是边学边摸索,活下来最要紧。”杜铁林说道。

薛翔鹤说:“是啊,我2003年进公司的,振华控股那会其实已经有点样子了,但市场上的主角还不是我们。”

“翔鹤,这么多年了,你就像我家里人一样,关键的事情,我总是要和你商量的。但我最近总在想一个事情,你和天放是我的左膀右臂,但我总有一天是要退休的。当创始人做不动了,或者各种原因离开的时候,这个公司该怎么办?是否能有一个制度,保证这个公司继续走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