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梳理(十)(第5/5页)
丁兆兰哈哈两声,“说笑呢,既然敢拿出来用,肯定有抹走一切线索的自信。”
严宽重又低下头,“那你打算怎么查?”
声音稍稍冷了一些,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的心情稍稍往坏方向移动了那么一点。
丁兆兰当然知道,他肃容问道,“那群学生,最早是谁领头的?”
“领头成员有洛阳文太师的曾孙,去年得河南府推荐入学的文煌仕。还有……”严宽忽然摇头不说了,笔也稍稍停了一下,紧跟着又动了起来,“全都是死老虎了。虎死不倒威,不过终究还是死老虎。”
丁兆兰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文彦博那个等级的死老虎距离他太远了,就算是死的也不是他能议论的。
“但朝堂中还是有大老虎的。让都堂都坐卧不安的大老虎。你明不明白?”严宽轻声说着。
丁兆兰十分干脆地摇着头,“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但俺只要按查清是谁开的枪,枪支的下落又在哪里就足够。”他抬眼冲严宽笑了笑,“对不对?”
严宽点头,“很好。”又问,“你还有什么要求?”
丁兆兰道,“请军器监自查,枪支是否是监中遗失。并开具关文,也好一家家去问去。至于军营里面……”
他有些犹豫了,军中与军器监又不一样,神机营那样的上位军额,开封府的捕快可没本事进去,即使是拿着开封府和军器监的关文,该拒之门外就拒之门外。
严宽理解了他的犹豫,对他说,“放心,相公们比我们都急。”
“这样就好了。”丁兆兰仰天叹了一口气,“希望三天时间足够。”
“三天?”严宽第三次抬起眼。
丁兆兰眨了眨眼睛,立刻强调道,“总捕就给了我们三天。”
“那就三天吧。”严宽说道,“三天之内必须查出前面说的两件事。”
丁兆兰步履沉稳地从严宽那边走了出来,走出推官厅,一位熟人正好走过来,看见他就凑过来,“小乙哥,可是要办大案了。”
丁兆兰叹气,“不止俺一个人办,军巡院在办,我们快班也在办,没一个能逃得了的。”
那人却摇头,对丁兆兰妄自菲薄很是不以为然,“但你可是严推官亲自选派,其他人哪里能跟你比。”
丁兆兰被他这么一捧,似乎就变得很高兴,“说得也是,严推官的确交待了许多事。”
“是什么事?”那人瞪圆了眼睛,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丁兆兰犹豫起来,欲言又止,那人眉眼通透,立刻说,“放心,我肯定不会对其他人说的。小乙哥,别人你不信,我,你还不信吗?”
丁兆兰似乎相信了。看看左右,招了招手,示意那人凑过来,压低声线紧张地说道,“这可是军情机密,你真的能保证不对其他人说。”
那人连连点头,也紧张得左右望望,“你放心,当然能。”
丁兆兰轻笑着,露出了八颗白牙,“俺也能。”
……
坐着,想着,黄裳又摇了摇头。
他刚刚送走了沈括。从沈括那里,他得到了更详尽的情报。
在得知了都堂广场枪击案的细节之后,黄裳发现,这件事情比他想象中的情况更要复杂得多。远远不是不满都堂的贼人煽动国子监生那么简单。甚至幕后指使者的真面目,都有可能有一个让人惊讶的反转。之前那隐隐约约的感觉,似乎真的是猜对了。
在沈括来此拜访前,黄裳对于顺利破案,还有不小的把握。但现在,即使查明了案情,到底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黄裳现在拿不出一个可供衡量的标准。
苦思冥想了一阵,忽然黄裳自嘲地笑了起来。要解决这件事,本来就是有个最简单的办法。
“去准备车马。”他叫了两名亲随进来,对其中一人吩咐道。
接着他又从匣子里找了一份预先写好的名帖,写上日期和抬头,对另外一名亲随道,“你拿我的拜帖,去相公府上,说黄裳午后欲来拜访,问相公可能拨冗。”
亲随没有问到底是送去给哪个相公,当黄裳只称呼相公而不冠以姓氏,那就只意味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