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抚躬自问 痛定思痛(第9/13页)

毛曰:「共产主义之实行,为时尚远,故我现在谈新民主主义。」我曰:「先生之新民主主义我已拜读,并不胜于中山先生之民权主义。」双方话不投机,至此而别。不料不久我政府退出大陆,毛竟得意忘形,一意孤行,立即实行共产主义,苏俄惧其长大,诱其侵韩,使之战美,以削弱其国力,当时双方约定,中国出人力,苏俄出经费,及韩战结束,苏俄竟食言不肯出钱,毛始知上当而觉醒,于是转而反苏,双方陈大军于数千里之边境,如临大敌。联苏之结果,苏俄所佔我国之广大土地,寸土未归还,不平等条约,亦未取消,较之民国十二年,中山先生与苏俄之越飞将军之共同宣言,究竟出诸于大政治家之手笔,联俄而丝毫不失立场,相去何啻天壤。

军事财政外交之失误

日本人投降时,总裁派何应钦将军去受降,我特地去看何将军,我建议他要求日本人的军队,帮我们防守两条路,由南京、浦口到天津,与由汉口至北平之津浦与平汉两条铁路,使日本军队帮我们防守这两条铁路沿线地区,我们的军队就可开往北方去,因为我们的军队都在西南,西北一带。但何将军忽略了我的建议,致使我们的军队须经上海,由海道运往天津、北平,白白浪费许多时间和人力、物力,予中共以调度机会,这是很可惜的事。

后来我们犯了一项很大的错误,就是日本投降后,所有在日本军队后面打游击的部队,我们没有收容过来。当时这些在北方、在东北打游击的部队,都是本党同志,后来军政当局或许受了国防部次长共谍刘斐之影响,不要这些游击队的兵,引起了他们的怨恨,这些人心裏想:中央军队和日本人作战时,我们在日本人后面打游击牵制他们,不无功劳,到现在天亮了,我们也应该有个归宿呀!现在中央(按:指军政当局负责人陈诚)却不要我们,那我们跑到共产党那裏去算了!这项政策的错误导致北方、东北那些打游击的人大失所望,投向共产党那边。我们应该临时接收他们,再慢慢地补充到各正式部队裏去,才是正当办法,如同沦陷区退出来的青年,如果我们当时不收容他们,他们自然被延安共党收容去了,这种损失,是无法补偿的了,为渊驱鱼,是等于壮大了共产党,使他们平白增加好多万人。

以上是军事方面的错误,导致我们失去大陆。第二项失败的原因是我们的财政金融没有搞好。当日本人佔领了一地区,他们用日本军用券一元换取我们中央政府所行的法币一元,他们用这种方法逐渐收去了我们的钱币,而使整个沦陷区都用日本军用券,而我们中央银行的钱币便不通行了。这时候如果我们这边有一个人,他有一万元法币,那这个人必定很富有,因为那时吃一桌含有鱼翅、燕窝的酒席,才不过三、四块钱。在沦陷区,可以用一万元法币去换一万块日本军用券,人民感到并无吃亏,后来当汪精卫组织伪政权以后,他发行一种伪币,此时一万元军用券可换五千元伪币,乃等于贬值了一半,日本投降以后,收复地区人民自然欢迎使用法币,但财政当局宋部长竟规定两百元伪币换取一元法币,这一错觉,以为这样一来,就可用少数法币把伪币都收了回来,其实害了老百姓。有五千元伪币的人只能换到二十五元法币了,而这时候的法币早已贬值了,所以原有一万元法币的人民,只剩贬值的二十五元法币了。

再举例来说,抗战初期,我曾用一万块钱协助两所大学迁校,这两所大学一所是复旦大学,一所是大夏大学,他们都在上海,没有钱迁校到后方,我就拨给他们一万块钱办好了这项艰巨的迁移工作。这样看来,一个富有的人经过这场战争,他的财产由一万块钱变成二十五块贬了值的钱了,这不是替共党铺路吗?还算什么财政专家呢?由此可见,我们的财政政策把有钱的人民也变成没有钱了,没有钱的人,更是一无所有了,以前有句话我不太懂,这句话就是「民穷财尽」,到这时候我才懂得。政策一错,可使民也穷了,财也尽了,所有的有钱人,都变成了穷人,无钱的人都变成了赤贫了。

换句话说,我们已先替共产党把人民都变成了无产阶级,这是我们财政上犯的大错误,当时政府不应该去佔这种便宜。人民有五千块伪币,政府仍要用五千块法币去换才对;不应该佔人民的便宜,用两百块伪币换一块法币。他只看到自己这一面,而没有看到人民全被整惨了。胜利后我们刚回到上海,发现一切东西都便宜极了,因为我们一块钱法币等于两百块使用,所以大家都抢购东西,弄得老百姓痛恨我们。军事上失败,把游击部队放弃,使他们成为共产党的部队;财政上的失败,是帮助共产党把有钱的老百姓变成「无产阶级」,这两大失败,是我们为什么要到台湾来的最大原因。

所以任用人才要特别谨慎,治大国必须有大量,见识小、度量小的人,绝不能治大国的。又如果他中国书很少读过,他写的说的都是英语,他自然不能治理中国了。要是我写历史的话,我一定秉笔直书,陈诚和宋子文应该为丢掉中国大陆给共产党负最大责任。因为那时老百姓对我们失望极了,心想换一个政府看看,或许还有希望,这种心理就帮助了共产党成功。所以政治上政策一错,影响大得不得了,每一个老百姓都蒙受其害呀!

冀朝鼎祸国阴谋之得逞

抗战期间,我们知道冀朝鼎这个人和共产党有关係,不过孔祥熙和他是同乡,因此便用他。后来宋子文接孔祥熙财政部长,也用他,我们调查工作人员也曾告知孔、宋当心这个人,但孔先生因同乡关係,很信任他,便不听党裏的劝告。宋子文从国外回来,中文程度差,平日均用英文,冀朝鼎这个人英文不错,可能投其所好。孔、宋两人都因冀很能干,结果冀为共产党在我方财政金融方针任设计工作,他专门替孔、宋出坏主意,都是有损害国家和损害政府信用的坏主意。

其中,如黄金储蓄券六折还本问题,我曾在国防最高委员会会议中两次发言反对,我说:「黄金储蓄券发行是经行政院提经由立法院通过条例的。现在要还本兑现,既经过立法院通过的,怎能按六成发给人家呢?」主席蒋公说:「这是宋兼部长经考虑了很久才提出的,他说只有这个办法。你不要怀疑他。」我又说:「有些老妈子、司机借了钱买黄金储蓄券以示爱国;现在要还本兑现一、二两黄金,也要给他打六折,太说不过去了。」总裁听了后说:「那就这样好了,二两金子以下全数还本,不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