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青空之蓝 第一章 莲花(第5/7页)
“是啊。”另一个长老回答:“最近的几年里,‘觉醒者’似乎一年比一年少了。”
被称为“巫咸”的首座长老摇了摇头:“也难怪,我们都已经连续遴选了几十年,有灵力的孩子就如赤金砂矿藏,也会越来越稀少。”
另一个长老提议:“是否应该加大‘醍醐’的药量?”
“不可以。”巫咸断然否决,“你也看到了,如今的药量已经是极限──若是再加大药量,只怕十个里有九个孩子会在狂欢里因脑部溢血而死。”
“无法被选中的孩子,即便活下去意义也不大。”巫朗声音冷酷,“冰族只需要战士。”
“就算无法成为觉醒者,也同样是一名优秀的战士啊!”巫咸回答,俯下身去抱起了一个已经失去知觉的少年,默默阖上他的双眼,“每个人都有自己生存的意义──就像每个种族都有生存下去的权力一样。飞廉将军的遗训,你们难道忘记了?”
听到首座长老提及开国元勋,其他长老不敢再说什么,纷纷沉默下去。
“我们冰族人的血管里流的不是血,而是铁啊!”巫咸望着高台上死去的少年们,语气沉重,提高了声音,“这也是我们被赶到西海这个荒僻之地后,尚能坚持到今天的缘故!这些孩子,无论是否被选中,他们和真正的战士一样都是无比光荣的!”
他蓦然转过头,看着另外八名长老:“不能轻贱生命──数百年前我们是怎样失去云荒大陆而亡国的、你们难道忘了么?”
另外八位长老脸色一肃,齐齐颔首,将手按在心口,“不敢忘!”
“记住,在九百年前破军血洗帝都、破除一切规矩的时候,冰族的门阀时代便已经结束了。”巫咸沉声提醒,“亡国之下,岂有贵族?”
“是。”其余长老低下头去。
“巫真,把今年的十九位觉醒者带回去吧。”巫咸叹了口气,对身后一位白袍女子道,“如果圣女的星槎能顺利抵达,那么,随之而来的‘神之手’计划便要接着启动了。”
封号为巫真的白袍女子名叫织莺,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容颜清丽,苍白的脸上似乎总是带着疲倦的模样,说话声音很轻。看到被长老点了名,她俯身回答:“禀大人,如果加上这十九位新人,估计半年内应该有大成。”
“如此甚好。”巫咸欣慰地喃喃,“你赶紧带这些孩子们去吧。”
“是。”巫真回身面对着高台的中心,手指动了一动,轻轻念了一句什么。那些凌空舞蹈的少年们忽然间都停住了动作──他们悬浮在空气里,依旧是阖着眼睛,面容喜悦,然而双手双脚却无力地垂落下来,在海风里微微摇晃。
就像是十九具被挂在空中的木偶人。
巫真看着他们,眼里有哀伤的表情,轻轻拍了拍双手。“啪”的一声轻响,那些少年彷佛被看不见的绳索拉着,齐刷刷地转身面朝着她,依旧闭着眼睛。巫真看了看他们,拉起长袍遮住了半张脸,招呼了一声:“走吧,孩子们。”
她脚步轻盈地走下了高台──仔细看去,她的双足根本没有踏在台阶上,一直悬浮在地面以上一寸的地方,竟是御风而行!
在她身后,十九个少年凌空悬浮着,一个接一个地跟随飘去,彷佛是一串白色的风筝。
“让这些孩子的家人上来,把他们都领回去罢。”等觉醒者们离开后,巫咸长声叹息,看着台上那些剩下的少年,“好好的安排他们的后事,巫抵。”
“是。”另外一个长老出列,领命而去。
“望舒,”巫咸忽然转头,叫住了另一个白袍长老,“你的蓍草呢?”
那个叫做望舒的长老其实极其年轻,肤色白皙如瓷,隐约有一种怪异的透明感觉,容貌秀美如女子,是一个有些病弱的翩翩美少年。只可惜有一些不良于行,走起路来左脚略微有些跛。他一直心不在焉,好容易撑到了仪式结束,正准备随着巫真偷偷地溜下高台,冷不防被首座长老给揪了回来,不由愣了一下:“啊?这个……”
他的手在袍袖底下紧张地握着,身体开始微微左右摇摆。就在那一刻他手上捏着的东西掉了出来,滚落到了首座长老巫咸面前──巫咸瞥了一眼,微微变了脸色:那根元老们用来占卜天意用的蓍草,居然已经被这个百无聊赖的年轻人编成了一枚草戒指!
旁边几位长老都啼笑皆非,年轻长老露出了极尴尬的神色,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巫咸显然也是知道这个年轻人又开了小差,蹙了蹙眉,居然压住了火气没说什么,只是道:‘疾风弩’的设计进行得如何了?三个月后能投入战场了么?”
“大概、大概可以吧。”望舒喃喃,紧张地抓抓头发。
“不要说什么‘大概’!”巫咸厉声,毫不留情地指责,“十万战士在死守津渡海峡,疾风弩早一日投入战斗便早一日减少伤亡!你身为十巫中的巫即,怎可继续贪图玩乐?”
“是。”少年低下头去,却不以为然。
“两个月内,把疾风弩的分解图交给我。”巫咸冷冷道,“军令如山,拖延者斩!”
“是!”望舒的头埋得更低。
“那好。”巫咸却没有打算就此罢休,继续道:“疾风弩完成后,尽快把‘冰锥’的最终图纸也交出来──我们的战士已经做好了远赴北海的准备,只等你的图了。”
“冰锥……”望舒迟疑了一下,“破冰问题有点难解决,尚未有良策。”
“望舒,这个计划已经进行了五年。如今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不能再拖。”首座长老面色肃穆,“这件事比疾风弩更重要──望舒,你要记住,你诞生的唯一目的,便是继承你父亲的遗志,为帝国而战斗!”
“是。”望舒垂首回答,眉梢却难掩一丝不以为然。
他又不是奴隶,凭什么生下来就必须做牛做马?凭什么就要把一生用在制作这些冰冷枯燥的杀人武器上?如果有时间,他宁可多做一些木牛流马、风车转轮,也不喜欢去制造那些刀枪箭簇,或者风隼比翼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