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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舞蹈【149】(1979年2月15日)(第4/11页)

当初我在曼塔纳遇到他的时候,我的内心声音正在说管他的,上帝啊,快点发生吧,求求你了。我受够了也厌倦了这种受够了也厌倦了的心情。我早就准备好了。那天我老板把手放在我大腿上,第二次?不,第三次,问我有多喜欢在这儿工作。还有他看得出这份工作能通往天堂或地狱,是我最后的救命稻草。就好像在自称“泰姬玛哈”的苦力小店卖廉价狗屁珠宝就是我的人生顶点了。但确实如此啊,金·克拉克。你想得到这份工作,只需要知道他们懒得浪费时间找别人。在蒙塔格湾你必须工作。必须如此,你不可能返回金斯敦。

我没有想到金斯敦。我愿意想起安迪·吉伯。和《杜克兄弟》里的约翰差不多一样可爱。安迪·吉伯:头发,胸膛,头发,项链,头发,牙齿,头发,头发。《杜克》里的约翰,微笑,头发,牛仔裤,发型像女孩,我只想成为你的一切【154】。卢克·杜克又大又白的小公爵放在左边裤管里,耶稣基督整个蒙塔格湾就数你的思想最肮脏。但收音机里放的不是《我只想成为你的一切》。轻轻地来,带我穿过夜晚,影子舞蹈。【155】我知道我想要什么。一个夜晚,查克在我身上在我体内的时候,我不会想到卢克·杜克。不,我没有想那个。对,我想了。我应该起来给他做阿开果。他喜欢早饭吃阿开果,晚饭吃也不会介意。我要想我有多么喜爱他的头发。

他迟早会知道。金·克拉克,你以为你那么聪明。那个男人注定会发现,也许现在已经知道了。今天早晨我只拿了十块钱。一次顶多只能这么多。上周五,五块。再往前四天,六块,不,五块,不,一张五块两张一块。我从不碰美元。你看,他只会觉得很好玩。哪个老婆不从丈夫钱包里拿钱的?我不是他老婆。我会成为他老婆。不,你们同居。现代人就是这么生活的,今年是1979年。我应该去做饭。我确定他不知道。我是说,什么样的男人会数钱包里有多少钱呢?

美国男人。

他们都从曼塔纳酒吧来。白种男人,我指的是。假如是个法国人,他会觉得叫你cohnnnt而不是cunt【156】能蒙混过关,因为我们这些乡下婊子不可能听懂他的意思。他看见你,会把钥匙扔在你脚边,说去给我停车,现在!快去!【157】我会捡起钥匙说好的先生,然后去女厕所,把钥匙从最脏臭的蹲位冲下去。假如是英国人,不到三十岁,牙齿都还在,他会甜言蜜语哄你上楼,但醉得什么都做不了。他不在乎,你也不在乎,除非他吐在你身上,他会在梳妆台上留下几英镑,因为那样太可怕、太可怕了。假如他是三十岁以上的英国人,你会从头到尾看着一个个陈腐印象现身,从“请——允——许——我——慢——慢——和——你——说——话——亲——爱——的——因——为——你——稍——微——有——点——黑——”的语速到满嘴烂牙,还有临睡前的那杯热可可。假如他是德国人,他会身材瘦削,知道怎么操女人,至少车上的体位没问题,但他会早早停手,因为谁也不能让德国人变得性感。假如他是意大利人,他也会知道怎么操女人,但事前多半不会洗澡,以为世上存在出于爱意的扇巴掌,就算你告诉他你不是妓女,他也一样会留下钞票。假如他是澳大利亚人,他会往后一躺,全交给你处理,因为连咱们悉尼的弟兄也听说过牙买加妹子的奔放。假如他是爱尔兰人,他会逗你笑,会让最龌龊的事情显得性感。但你和他待得越久,他喝得就越多,他喝得越多,唔,七天之内你会见到七种不同的怪物。

但美国人不一样。他们大多数人会花很长一段时间、长得可怕的一段时间,尝试说服你他们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我只是个来自马斯科吉的俄州佬。连查克自我介绍的时候也说他只是个来自小石城的普通人。我说为什么大家都想当普通人,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不过,一个男人直截了当地说你看见的就是你能得到的,不会更少也绝对不会更多,这还是挺有意思的。也许我的标准太低了。也许我喜欢的只是一个男人不口是心非。我甚至不认为他觉得我有多可爱。唔,好吧,他肯定觉得我挺可爱,因为他过来打招呼说好么,而且时机正好,在此之前,法国人刚刚大喊大叫我的车钥匙在哪儿你个臭逼结果被扔了出去,意大利人去和一个傻乎乎的美国女人跳舞,那女人一个人飞到牙买加,因为她积攒了二十六个月的收入,心想管他的,这个胖大娘们儿就是要睡!男!人!意大利人甚至不是她在《隼丘情妇》里读到的肤色黝黑的巨屌曼丁哥人,但皮肤总算有点黑,所以也凑合了。

当然了,每天晚上我都在那儿。一月份我搬到了蒙塔格湾,住处是一户人家的单间卧室,有共用的厨房,退休的老夫妻以前把这里租给寄宿学校的学生。但我毕竟住在蒙塔格湾。上班第一天我就听说了那家俱乐部。好吧,工作时偷听到的,因为珠宝店的苦力贱人不和黑人员工说话,甚至提醒我们说他们认识警察,要是丢了一个挂件,我们就会在监狱里被强奸一整个周末。总而言之,我听说曼塔纳是人们交际的好去处,你要有合适的相貌才会被放进去,感谢上帝,所谓“合适”意味着不是黑人。谁能想到黑皮肤很快就会变成合适的相貌呢?搬到蒙塔格湾后两周,身穿白色T恤、芙蓉天使牛仔裤和高跟鞋的我被放了进去。大摇大摆走过那些苦力中的一个,鹰钩鼻、长发的那个,她险些和我打招呼,但看见我的视线,知道她将永远无法忍受自己。我险些说有时候他们想吃巧克力,而不是咖喱。

但一进去,听见里面的音乐,我想象中的一切就都破灭了。DJ没完没了播放《飞吧罗宾飞吧》,白人跳舞的样子就像白人。不是白人的其他人——几乎全是女性——皱着眉头面面相觑,因为只有皱着眉头才能藏住我们都戴在脸上的那个该死的表情。白人请过来救救我,因为我无处可去,就是这个表情。我感觉像是把自己推到了全国的峰顶,接下来只能摔下去了。或者飞走。我在美国会是什么人?《家有仙妻》里的萨曼莎?《珍惜每一天》里的号哭女人?我想跑到城市中心,高高抛起帽子,就像玛丽·泰勒·摩尔,你终究能够做到【158】。耶稣基督啊,我真的准备好了。

我真的准备好去美国了。

我几乎忘记了它。我在阳光下用双手搓了它三次,感觉印章的每一个凹凸。印章让它变得真实。印章让它好闻,对,我闻过它。光是用眼睛看不足以让它变得真实。抚摸能让它变得真实,但闻就能让它变得更加真实。我的手指散发着美国证件的气味,就像等待挥发的化学物品。我几乎忘记了它。金,努力忘记它周围的一切。别那么傻乎乎地笑了,否则腮帮子会酸疼的。但你不笑就会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