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水的模样(第4/6页)

吉姆做了一个帝王蟹幼崽的标本,放在一个陈列柜里。柜子里还有很多潜水纪念品。吉姆说:“这些全是大海留给我的记忆。”

他的女儿在边上说,她长大了想做一个海洋生物学家。吉姆船长一家,看来和大海是分割不开了,这将是一个海洋世家。

我们能待在荷兰港的时间不多了,才过去两个小时,我们就决定去取上午扔下去的蟹笼。下饵时间有限,我并没有太多期待,只要不放空就行。

两只小小的帝王蟹,随着蟹笼浮出海面。没放空,小了点儿,但是够咱吃一顿的了。不料船长吉姆摆手,说不行,这两只小帝王蟹是雌蟹,我们应该把它们放回大海。我们只能从命。

缤纷阿拉斯加

“北京”号能挺过白令海,真的很不容易。安静地停靠在荷兰港的它,已经伤痕累累。

在荷兰港的这几天,除了游玩、休息,我们的另外一个重要任务,就是修船、补帆。

很多修船的配件,在人烟稀少的荷兰港是没法买到的。我们只能坐飞机去阿拉斯加的另外一个城市安克雷奇采购。老陈、小宇、曾乔、魏凯留在码头缝补风帆。

阿拉斯加这片远离美国本土的广袤土地,颇具传奇色彩。1867年,美国政府仅仅花了720万美元,就从俄罗斯人手里买下了这片土地。一百多年来,荒野和黄金,成了阿拉斯加的标志。

到达安克雷奇之后,我发现在这片荒野上,地广人稀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很多建筑之间相距好几公里。

没有车,我们寸步难行。

拿驾照去租车,结果被告知我们没有驾驶员保险,不能开车。如果想买驾驶员保险,就必须要有阿拉斯加的固定居住地址——我们没有。我们在租车公司,进了一个死结——能租到车,但是不能开车。奇怪的阿拉斯加法律。

小雨中,一位大姐开着辆MINI正要停车。我们决定硬着头皮去试一试,没想到大姐非常热情,愿意用自己的车载着我们去逛逛。

美国大姐叫凯罗琳,说现在没什么事儿,愿意当我们的免费导游。在车上闲聊,凯罗琳说,在2008北京奥运会之前,她去过一次北京,待了三天。他们参观了所有的奥运场馆,鸟巢和水立方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真是漂亮极了。还有北京烤鸭,也是让人回忆的美味。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凯罗琳说要先回一趟她的家,给我们拿两件雨衣。我和梁红给感动得一塌糊涂。准确地说,从阿图岛开始,美国人给我们留下的,全是感动。

大姐居然还专门为我准备了两件雨衣,让我试试哪个合身。面对凯罗琳这样的热情,我有点儿无言以对。神奇的阿拉斯加,神奇的安克雷奇。

汽车行驶在路上,马路的两边居然不时出现一些野生动物。特别是很多麋鹿,悠闲地在马路上闲逛,还不时吃几片行道树的叶子。凯罗琳说,麋鹿是安克雷奇的另外一批居民。它们也确实把自己当成了主人公,随处都可以溜达,没事还钻进别人的后院喝点水,逗逗孩子什么的。有些人就干脆收养了麋鹿,当作宠物养着。因此麋鹿们完全不惧怕人类,包括人类的汽车。友好的安克雷奇人,在开车的时候,也都会有意避让走上马路的麋鹿们。但是就算这样,这里每年还是会发生很多起汽车和麋鹿相撞的交通事故。每年因此而丧生的,有数十人。

凯罗琳就像一个健谈的北京老太太,带着我们边逛边聊,她说带我们去赶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天是安克雷奇的节日,会举行一年一度的游乐集会,在集会上我们会看到很多的新鲜玩意儿,吃到各种美食,还有一些有趣的活动。我一直认为,了解一个城市的性格,就必须去它的集市。

细雨中,几个志愿者在向每一个来人分发黄色的遮雨帽。我一直觉得空旷的安克雷奇,这会儿显露出了它喧闹的一面。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都集中到了这里。

我有点儿像在北京参加庙会的感觉。孩子们在游乐场里玩着,大人们在四处逛着,数不清的小摊小店,在兜售着自己的特色产品;还有卖小吃的推车,让种种香味,弥漫在人群里。

三明治、烤火鸡腿、薯条、香肠、可乐……我们兜兜转转,吃遍了半个美国的特色小吃。

几个庞然大物,让我们张大了嚼着鸡腿的嘴:那绝对不是南瓜,是外星物种。几只庞大的南瓜,超出了我的认知。每个南瓜上,都贴着一个小纸条,表明重量。随便一只,都有900多磅,什么概念?就是5个张昕宇这么重。

凯罗琳说,这些南瓜都是一个夏天长出来的。巨型南瓜,也是安克雷奇的特产,因为在安克雷奇的夏天,每天24小时都有阳光照射。

我们还在集市里见证了一场民间自发的慈善拍卖。人们拿出自己的东西,可以是一些物件儿,也可以是自家养的牛羊等家禽,现场公开拍卖。拍卖的钱就捐给本地那些患病的孩子们。

旋转木马大家都见过,在这儿我们见到了旋转真马——所有的构造、原理,都和游乐场的旋转木马一样,只是那些马,全是真的!

一位现场表演的艺术家,也让我大开眼界。世界各地的雕刻艺术家们,无一不是拿着刻刀精雕细琢,耗费很长时间,才完成一件艺术品。我眼前的这位大叔,手里操着一个嗡嗡作响的巨大电锯,围着一截木头,东凿西锯,不到五分钟,一只木雕熊就出现在眼前。他身后的架子上,摆着他的更多作品在出售,狮象虎豹狼、牛羊猫狗兔,应有尽有,一个比一个栩栩如生。那些木雕动物的眼神,相当见功力,令人叹为观止。

最后,我们见证了一项已近失传的手艺:淘金。

一个老者,从随便一堆河沙里,挖出来两捧沙砾放到一只黑色的碗里,然后在一个水箱里不停地做45度倾斜。十几分钟之后,碗里就留下了一粒头皮屑大小的金沙。老者擦干净手,用手指头把金沙捏出来,放到一张卡片上。整个淘金过程就这样结束了。

在老者的指导下,我和梁红大概花了两倍的时间,也都各自成功地淘到一粒金沙。老人举起脖子上的一块奖牌,骄傲地说,他现在是全美淘金工人里的第一名。而后,他拿出一个粉笔头大小的瓶子,里面装了半瓶金沙,大约1盎司。老者说,这是他一个星期淘金的成果。

阿拉斯加多河流,曾经是淘金者的乐园。随着资源的衰竭,以及不成正比的付出和收入,现在淘金工这一职业,已经没有多少人在传承了。老者说,可能他自己这一辈,就是美国最后的淘金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