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6/7页)

“把他们那东西割下来!把他们那东西割下来!……”

“给!给!就用这个,不快也割得下来!”

“别心软我来!你下不去手,我下得去手!现在求饶了?饶了你们?——没门!……”

妇人们肆无忌惮摆布着那几个男人。叫嚷着,互相鼓励着,怂恿着。

那几个男人开始后悔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也离开了浮城。但是此时此刻后悔,为时太晚了。

在他们的惨痛的哀号声中,他们的生殖器被女人们割下来了!

几个女人高举手臂,拎着他们那血淋淋的东西给全体参与这一惩办行动的女人们看。

于是那些女人都欢呼起来。

被拎在几个女人手中的那几个男人的血淋淋的代表雄性的东西,仿佛剥了皮的耗子,似乎抽搐着痉挛着。

在充满了凶险的漂泊不定的几天中,女人,一切女人,除了和男人们一起承受共同的凶险,还深受着另一种更为巨大更为可怕的凶险——丧失了理性和人性的男人们,以及原本就无理性和人性可言的男人们,皆是随时可能对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进行残害的天敌。她们一直处在弱者处在提心吊胆地防备他们的侵犯和袭击的双重恐惧之中。处在极端的压抑之中。

她们现在是终于有了正当的理由和从容的机会对某些男人予以报复了。

没领教过女人的报复手段的男人们,其实对报复两个字的深刻含意是一知半解的。

不知她们究竟用什么将那几个男人的生殖器割了下来。反正不是用刀或剪。

她们将他们那东西扔在他们眼前,命他们自己践踏。

大步赶来的舰长,看到的正是这一情形。

“都给我散开!谁胆敢在军舰煽动暴行,不论男女,一律将受到严厉制裁!……”

他大声呵斥女人们。

女人们散开了。

“她们把你们怎么了?”

他困惑地问那几个男人。

他们都蹲在甲板上,双手捂着裆处,龇牙咧嘴,唉唉哟哟,痛得想回答也回答不了。血从他们的指缝往下滴。

“那是些什么?”

他指向血淋淋的被他们自己践踏得变了形的东西。

“报告首长,那是你们男人传宗接代的玩意儿!”

一个女人庄重而且郑重回答。

“你们……”

舰长不禁浑身一阵悸栗。

“他们几个,多次轮奸那个姑娘……”

舰长顺着那女人手指的方向看去,看见的是婉儿。

 

山里的花儿开
远远的你归来

 

婉儿将那两句歌唱得天真烂漫。

“但是,有法律……”

“但是,那几天中,并没有法律。我们今天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女人振振有词。

“对,对!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

“有因必有果嘛!”

“谁种下仇恨他自己遭殃!”

女人们又叫嚷成一片。

“卫生员!医生!……”

舰长转过身喊。

他又听到了那几个男人的哀号,望他们时,见女人们已经举起他们,在他惊愕地瞪视下,抛到海里去了……

他瞪着她们,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点儿小事,还用得着麻烦卫生员和医生么?”

一个女人若无其事地嘟哝,仿佛将他视为一个惯会小题大做的男人。

“就是嘛!”

另一女人随即附和,睥睨着笑他。笑得颇有那么几分挑逗的意味儿。

女人们,这些刚刚从劫难感的压迫之下被“解放”出来的女人们,非但丝毫没有怀恩图报的表示,反而都沾染了许多玩世不恭的男人们的邪恶习气似的。

卫生员和医生跑来了,问舰长有何指示?

“没你们的事了。你们来晚了!……”

舰长心烦意乱地朝他们挥了挥手。

他们却已发现了甲板上的血迹,和一个侥幸没被践踏过的他们再熟悉不过的血淋淋的东西。他们呆呆地瞧着那东西,似乎瞧着一只丑陋而可怕的大毒虫。

“没见过呀?这不是你们身上的物件么?愿多要一个的话,你们捡去吧!”

那血淋淋的东西被女人们踢到了两个男人脚旁。

他们吓得同时往后一跳。

于是女人们复笑作一团。

妈的这些女人!舰长心想——将来都得把你们送进精神病院治上一年两年的!

“用不着你们了,没听明白啊?!”

舰长突然对卫生员和医生大光其火。又对女人们吼:“把甲板冲洗干净!否则我饶不了你们!”

说罢大步便走。

女人们争夺起拖把和水龙来。她们很高兴有个机会,以证明她们实际上是些很勤快很能干的女人们……

“婉儿!婉儿!……”

护送婉儿往舰长卧舱去的几个女人,听到叫声全站住了。唯独婉儿没站住,仍缓缓地似乎不由自主地往前走。

“婉儿!婉儿!……”

叫她的是小红。两名水兵用担架抬着她。她快临产了。几个女人追上婉儿,簇拥着她来到担架前。

于是两名水兵放下担架,垂头肃立。他们已经知道婉儿遭遇了些什么。显然的,他们因自己也是男人,没有勇气正视女人们,更没有勇气正视婉儿。

“你认识她?”

“她是我邻居!”

“她叫婉儿?”

“对,她叫婉儿!”

小红想要欠起身。但欠了欠,又躺下了。一阵腹疼,使她呻吟不止。她仰望着婉儿,急切地问:“婉儿,你知道我爸他怎么样了?你见着过我家你大哥么?……”

“大哥?……”

“婉儿,难道你连我也不认识了?我是小红啊!”

“小红?……”

婉儿则望着远处的海面摇头。海面上仍有小船和泅泳者朝军舰划过来或游过来。

“婉儿,婉儿……”

小红不知再问什么,也明白了婉儿不再可能告诉自己什么,她哭了。

“你这个人!难道你没看出她已经疯了么?你却还要向她问你爸问你丈夫!你也太自私了!……”

一个女人冷言冷语谴责小红。

“你们!你们!……”小红抬起一只手臂,直指着女人们,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我恨你们!我恨你们这些女人!当那些男人糟踏她的时候,你们干什么来着?那么多女人!那么多女人啊!你们竟不保护自己的一个姐妹,让她就在离你们不远的地方,甚至就在你们附近,被一个又一个男人糟踏个够!连我都几次听到了她的求救声,难道你们就没听到过?不错,你们说对了,因为我肚子里有一个孩子,我自私。我不敢去救她!但我还跪在地上求过那些畜生饶了她哪!而你们呢?你们无动于衷!你们此刻倒来表现你们的善良和同情了!你们猪狗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