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伯伦与其他人之间的通信(第17/26页)
侨居巴西的兄弟们所送的礼物将到白宫,白宫主人将感谢他们的高贵品质的美好愿望。所有这些都将以美好适宜的形式完成,之后便有来自遗忘大海的巨浪,将事情从头到尾淹没。但是,《艺术》杂志仍在沉睡,笔会依旧很穷困,而我们那些侨居巴西和美国的兄弟们却对此只字不提,根本感觉不到这种事情的存在。米沙,人们多怪!我们在这些人中间又显得多么陌生!
兄弟,向你致敬,向同伴们致安。上帝保佑你做你兄弟的好友!
纪伯伦456
1922年 波士顿
米沙兄:
萨巴457走了,给我的刺激是巨大的。我知道他已步上康庄大道,已经到达了安全地带,不再受我们所诉之苦,而且知道他已得到我们日思夜祈盼的结果。我知道那一切;虽然如此,奇怪的是这种知晓却抹不掉蹒跚、摇摆在我的心与喉之间的这种悲伤与痛苦。这种伤痛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萨巴曾有许多想实现的愿望。他的那份希望和梦想与我们每个人的那份希冀一模一样。在他的愿望未曾开花、梦想还没结果之时就一去不复返了,会激起我们心中的痛苦与悲伤吗?我为他而感到悲伤,难道实际上不就是国为自己青春时代的梦想未能实现,青春便一去不复返而感到遗憾吗?痛苦、遗憾与烦恼不就是形形色色的人类自私自利的表现吗?
米沙,我不应该回纽约。医生已宣判我必须隐居,远离城市和文明。因此,我在海边上租了一座小茅屋,两天后我将和妹妹一起到那里去。我将在那里停留到这颗心恢复正常心律,或者变成最佳心律的一部分。不过,我想在这个夏季闪过之前见你一面,但不知何地、何时、怎样才能见到你。无论如何,这件事要很好安排一下。
你的“隐修”思想与我的思想完全一样。好久好久以来,我就想有一个禅房,再加上一个小花园和一眼清泉。你还记得优素福·法赫里458吗?你还记得他那黑色思想与白色苏醒吗?你还记得他关于文明与文明人的看法吗?
米哈依勒,我要说未来将把我们限定于坐落在黎巴嫩某一山谷的谷梁上的某个禅房里。这骗人的文明把我们的精神之弦绷得太紧了,几乎要断。因此,在我们的那根弦绷断之前,我们应该逃离。不过,我们还应该坚忍、耐心地留下,直到逃离之日来临。米沙呀,我们应当忍耐。
请在众兄弟们面前提及我的名字。请告诉他们,我爱他们,我想他们,我的思想与他们生活在一起。米沙,上帝保佑、护卫你永做我的好兄弟。
纪伯伦
于星期三晚
1922年459纽约
亲爱的米沙:
上帝祝你晚安。告诉你个好消息,奈西卜仍然和我在一起,在我们中间,属于我们当中一员,直到上帝称心如意。他到阿根廷去,简直就是古人神话中的一则神话。
本月最后一个周三,笔会不能聚会,原因其一是你不在此地,其二是没有开会的理由。依我猜想,仅仅第一个原因也就够了,它导致了第二个原因产生。
你说你星期四回到我们中间,我感到高兴。米哈依勒,你别离我们太久了;由于你不在我们中间,我们的这个集团变成了一种无形的星云雾霭之物。
你说伊兹拉伊勒460带着米卡伊勒461,这使我感到不悦。依我之见,米卡伊勒强过伊兹拉伊勒。因为米卡伊勒在伊兹拉伊勒面前是有权威的,而伊兹拉伊勒则对于米卡伊勒来说没有权威。名字里有比我们想象的更深刻、更精确的秘密,且有着比我们所思考的更明确、更重要的象征。自打当初,米卡伊勒就是伊兹拉伊勒具有更大的权威和更强的力量。
兄弟,再见!上帝护佑你永做我的好兄弟。
纪伯伦
1923年 波士顿
亲爱的米沙兄弟:
请原谅我长久沉默,并请帮助我要求你我的兄弟们宽谅我。夏初医生们告诉我,我应该抛弃一切形式的写作;在我的意愿与妹妹及部分朋友的意愿之间进行了剧烈斗争之后,我终于屈服了,但结果真的很好,我又接近于过去的两年的任何一个时间的旧情况了。远离了城市,远离了平静有规律的简单生活,远离了大海和森林的空气,一颗颤动的心被一颗几乎窒息的心所替代,一只战栗的手被写这封信的手所代替。
两周或三周之后,我将回到纽约。那时,我将把自己展示在众兄弟面前:如果他们喜欢我,我便晓得我们宽厚;倘若他们讨厌我,我便知道他们变了,乞丐从不固执己见,罪犯从不讲究条件。
这是我三个月以来写的第一封信。
向所有朋伴致一千个问候。上帝永远为你的兄弟保佑、护卫你。
纪伯伦
1923年 波士顿
亲爱的米沙兄弟:
《筛》462问世了,我向你表示祝贺,也祝贺自己。
毫无疑问,这部大作是源自神风的第一阵惠风,必将扫荡我们文学森林中的枯枝败叶。我已从头到尾读过这本书的新旧文章,有一个事实是确定无疑的,我曾思考多次,并向你吐露过一次,那便是:你若不是诗人、作家,那你的批评艺术就不可能达到你现在这个水平,也便不易揭去遮罩着诗歌和诗人、写作和作家真情实况的幕幔。米沙,我要对你说,假如你没有用你的灵魂实践过诗歌创作,那么,你也就不可能阐明他人的诗歌创作实践。假若你没有在诗歌天堂里作长途旅行,那么,你也便不可能背弃那些只会在狭窄诗歌韵律中行走的人们。圣·比夫463、罗斯金464和沃勒特比特在他们评论别人的艺术作品前后都是艺术家,每个人都是运用自己实有的灵魂之光对他人的艺术作品进行评论,而不是用借来的鉴赏力来工作。灵魂之光是一切纯美与高尚的源泉。灵魂之光随着主人的意愿化为评论,评论随即化为纯美、高尚的艺术。如果没有那种灵魂之光,评论只能是令人厌恶的固执,缺乏积极肯定铿锵之声和干脆开篇谐音。
是的,米沙,你首先是一位思想家诗人。你在评论所表现出来的卓越才能,只是你的思想和诗情的一种外在现象。你不要提供“鸡蛋”那样的东西,我也不会接受那种东西,因为那种东西只能证明某种争辩才能,而不能证明纯粹真理。
我将在十天之后返回纽约,但期如愿。那时我们将长谈一番,为拉希德465的诗集插图。我们将有很多工作要做,我们将有许多美梦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