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伯伦与其他人之间的通信(第15/26页)
你怎么样?你在写什么,赋什么诗,在想些什么?《旅行家》特别号已在准备出版中,还是我们想慢一些,而那印刷厂和机器却加速起来,我们想要它们快一些时,它们却慢慢腾腾、磨磨蹭蹭呢?西方是一架机器;在西方,所有东西都是轮子的抵押品。是的,米沙,就连你的《你知道荆棘吗?》,也成了机器传送轮子的抵押物!
在过去的一周里,我的健康状态不佳,什么新东西也没写。不过,我将《沦落人》438过了一遍筛子,剔除了其中粗糙的东西,寄给了《新月》杂志。
米沙,请以我的名义向同事们问好,并转达我对他们的思念之情。上帝为你的兄弟保佑、护卫你。
纪伯伦
1921年星期五晚 波士顿
我亲爱的米沙:
上帝使你早晚幸福!上帝让你的白日充满歌声,让你的夜晚美梦联翩。我寄给你一封好信,还有一张比“笔会”任何一个伙伴都好的汇票。关于那封信,你按照我们委托你的以健全鉴赏力和精确的表达方式回信了吗?关于那张汇票,你接到之时焚香又为长明灯添油了吗?
你对我说,你曾示意乔治439给我寄一份西班牙文杂志和一份西班牙文报纸,而乔治至今没有行动。上帝宽恕乔治。上帝用我的耐心和坚韧之线缝补乔治的记忆力!“萨法兄弟”440呀,看来乔治已把智利共和国抛进废纸篓子里去了。
波士顿冷得厉害,所有的东西都结成了冰,包括人们的思想。但是,尽管天气严寒,狂风大作,我却健康快乐,生活舒适。至于我的声音(或我的喊声),则类似于火山爆发一样的东西!我奔跑起来就像从天上落下来的流星,大地向它张开巨口!至于我的胃嘛,那简直就是一盘磨,下磨扇是一把锉,上磨扇喋喋不休,多嘴多舌!但期你的喊声、奔跑和胃口如你所愿,随地而想,心想事成。请向萨法兄弟们转达我的思念、友情和祝福,不论写几行字,还是赋几句诗,或附上几句话均可。上帝保佑你永做亲兄弟。
纪伯伦
1921年星期五晚 波士顿
亲爱的米哈依勒:
你好!你会看到《闪电报》主编拜沙莱·胡里441寄来的一封信,上写着笔会顾问之名。正像你看到的,那封信短而有趣;与此同时,它可以证明写信人寄给你的某种痛苦,而那种痛苦是一种美好暗示。
我们在卡虹西拍的照片怎么样?你们不知道我每样要一张吗?如若我没有得到我应有的权利,我将告你们两状:一状提交友谊法庭,另一状告到屠夫艾哈迈德帕夏442衙门。
米沙,请以我的名义向我们的兄弟们、同伴们问好。安拉保佑你永做亲兄弟。
纪伯伦
1921年星期四晚 波士顿
亲爱的米沙:
向你那不打鼓、不同情、不电闪、不悸动的心致以一千个问候。你以我的已成和未成之诗责斥我。你拒绝我节略自己的交稿和不谈自己的情况。继之,你步入了骂门,进入一道门又一道门,真是无能为力,无可奈何啊!
至于我,则看不到你有什么可指责的缺点。你很完美,两鬓刮得光光的,顶发浓密,更兼诗才洋溢,散文洒脱,仿佛你胎生如愿,还在摇篮里时就大愿以偿。我们都属于安拉,我们都要回到安拉那里去!奈西卜的“焖蛋”b已出炉,我不能缺席。可是,“焖蛋”又不能从一地延伸到另一地,有什么法子呢?世间之事令人烦恼的是:有的人整日美味佳肴,而另一些人却饥寒交迫。甚至连天赐恩惠也享受不到,难道糊口之资,日子就这样在世人中间闪过!
奈西卜苦苦哀求你为“笔会”《文集》写序言,我感到很高兴。毫无疑问,你已经写就,或者将要动笔写那将要成为“《文集》脖颈上的项链和其手腕上的饰物”。阿拉伯人的兄弟,你仍然是“文学皇冠上的一颗珍珠和文学天空里的一颗明星”。
一周来,我的健康状况比过去好。但是,我应该在三个月里或更长时间,直到完全康复之前,静静地待着,不劳动,不工作,不思考,不动情感。米沙,我要说,停止工作是最难的工作;而对于习惯于工作的人来说,休息是最严厉的惩罚。
我已对威廉·凯茨费里斯及欢送他的人尽了义务,给威廉拍了电报,还给安东尼·赛姆阿回了电报,因为他曾邀我去纽约出席晚会。
上帝保佑你,保佑你的兄弟们!你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你的朋伴就是我的朋伴。上帝为你的兄弟保佑你平安。
纪伯伦
1921年星期四 波士顿
亲爱的米沙:
我认为你的《序言》写得很好。文中的“他们让我吃了跳蚤”,可否用另一种表达方式替换之?这只是一问,并非批评……但我觉得麦阿里443那句诗意在以宏大气势召唤微不足道的例子。“他们让我吃了跳蚤”则逗人发笑,但很微小,就是在小学生看来也如此。因此,我们不应该将之树为“新奇动物”的敌人来为之增光。
我再说一遍:我只是问问,无意批评。
你的兄弟
纪伯伦
1921年星期四晚 波士顿
米沙兄:
我看过“文学联合会”的最近一期杂志,并翻阅了过去的数期之后,我确信我们与他们之间隔着一条鸿沟,我们既不能到他们那里去,他们也不能到我们这里来。米哈依勒,无论如何,我们也无法把他们从文辞表皮的奴役下解放出来。精神上的自由发自内里,并非来自外部。你是最了解这一真理的人,因此不要试图唤醒那些人因为上帝出于某种神秘智慧而将困神降到了他们的心间。对于他们,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想寄什么就寄什么吧!但是,千万不要忘记在我们的笔会面上罩上一层厚厚的狐疑面纱。如果说我们有力量,那么,我们的力量在我们的团结与独立之中。如若非参加工作不可,那就让我们与像我们的、和我们说一种话的人一道参加吧!我认为阿巴斯·迈哈姆德·阿卡德444作为个人与大马士革文学联合会445已经和将要表现出来的一切相比,更接近于我们的文学倾向和文学意愿。至于我,作为笔会的一员,我则高兴地服从大多数人的声音。但是,我作为一个单独的人,我不想也不能高估与那伙大马士革人达成的有关文学艺术协议,因为他们试图用植物黏液织造锦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