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入台:2005年7月(第2/5页)

这一个过程,我一直在看着,桌上其他的台湾朋友,都仿佛没看见或是习惯了一样,继续谈笑风生,而我却已是感慨万千。这一幕儿媳与公公之间的礼仪,我已是好久未见,不过还好,并未失传,还在台湾,在秀芳的身上。

也可能因为我们之间的多次合作,秀芳在大陆的知名度急剧上升,在大陆很多地方被认出,签名留影都已司空见惯,于是台湾电视界明白了一个道理:得秀芳者得大陆。2009年初,秀芳被台湾中天电视台挖走,东森电视台失去了秀芳,而我们虽然对东森电视台永远感谢,可秀芳毕竟难得,于是,合作,依然在我和秀芳之间继续,这是后话。

歌词台湾

如果将来再去台湾做报道,我想做一个“歌词台湾”的专题,这个想法的由来,是在看台湾的过程中,一次又一次,被地名唤起记忆中的旋律,挥之不去。没有哪一个地方,如台湾这样,在我们这一两代人当中,地图与音乐有着奇妙的结合。

记得有一天去采访柏杨,路途遥远,加上绝对的疲劳,正在车内昏昏欲睡,忽然听到不知谁说:到新店溪了,估计快到了……

我一瞬间就醒了,哪一个新店溪?是当初苏芮唱《一样的月光》里的那“一样的月光,一样地照着新店溪”中的新店溪吗?

回答:“是的。”

我的视线就再没回到车内。其实,现实中的新店溪没太多可看的,然而,我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我也突然发现,台湾,其实并不陌生,在歌词中,我已去过台湾太多的地方,只是自己没详细地总结过罢了。

去淡水古镇拍摄,不管怎样的画面与情节,我脑海中,始终有蔡琴《淡水小镇》的旋律陪伴,配乐是天然的。

在台北,一次又一次走过忠孝路,按照不同的心情,有时响起的是童安格的《让生命等候》中“走在忠孝东路徘徊在人群中”;而有时,就是动力火车“忠孝东路走九遍……”这个时候,一条普通的马路,已经有情有泪。

采访柏杨的时候,谈起被监禁在绿岛的日子,很自然,就想起《绿岛小夜曲》,不过这优美的旋律与监禁的恐惧实在太难统一,看样,有时候旋律也骗人。

去直播,地点在西门町,罗大佑的《现象七十二变》又不请自来,“在西门町的天桥上面闲逛,有多少文明人在人行道上……”于是,又仔细环视一周,看着罗大佑当初愤怒的由来以及现状的不曾改变。只是怎么看,都已看不到罗大佑的背影,今天的年轻人,不管在哪儿,都现实地抛掉了愤怒与嘶吼,或许,这是罗大佑定居北京的原因?

当然,由此,你就会想,鹿港小镇在哪里?台北为何不是我的家?当然,还有遗憾,走进阿里山,却并没有看到阿里山的姑娘,莫非时代变了,阿里山的姑娘都已停留在歌声里?

歌词台湾的最高潮,来自邓丽君墓地白日里永不停歇的歌。

我们在邓丽君墓地前的报道,竞又是大陆电视媒体的第一次。邓丽君墓前的花总是新鲜的,旁边的树上,也总是挂满了留言的千纸鹤,上面有各种内容,都无一例外地写着成长与感谢。

七月的台湾,一个大汗淋漓的季节,湿热之感让人无处躲藏。人,也多少有些烦闷。

不过,去邓丽君墓地的几个小时,这夏天被遗忘了。

邓丽君墓地在台湾最北面的一座山上,商业性墓园的经营者把最好的一块墓地给了她,从此,这成了墓园最大也是最好的广告,只不过,生前身边声音纷扰的邓丽君,已不会再理会这一切。

我和秀芳手捧着花,一路向上,献过花,沿邓丽君雕像的视线一回头,才知道邓丽君墓地的精彩,一片浩翰的大海无边无际地出现在眼前,无遮无挡,方向,正对着大陆,邓丽君的老家,一个她从未去过的地方。

这个时候,我才突然意识到现场歌声的存在。在邓丽君的墓地,不断播放着精选出的邓丽君的歌,其中之一就是《何日君再来》,一首曾让我们谈之色变的歌。然而这一天,它只剩下伤感,甚至你发现,它就像一个预言。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这或许是当年的邓丽君在唱着多年后的自己,只不过,时过境迁,歌者已无力,听者却有心。

邓丽君遗体回台湾的时候,万人同悲,那一天,正是秀芳在直播。今天讲起来,又是十多年过去,不过也好,邓丽君永远定格在一朵好花盛开的季节,她再也不会老去,永远变成一座雕像,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邓丽君,配得上这墓地的精彩,因为她的歌声,承载着太多中国人的记忆,全世界,有华人的地方,就有她的歌,能让全世界中国人安静下来的,恐怕只有邓丽君的歌。她的声音纯真,但又不属于孩子,而是告别了童年的人们,飘飘悠悠的歌声忽远忽近,有拯救也有沉醉,像是解脱又像是枷锁,它成为现代人再难回去的乡村,成为所有中国人的乡愁。

诚品书店

为一个书店拍一个专题,这在过去很少出现,但这一次,到达的是台北,这一次,面对的是诚品书店。

没到台湾之前,就知道诚品,甚至提到台湾,必提到诚品,这几乎是到达台湾人们的共识,甚至与读不读书都没关系。

这是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书店,在台湾多个城市里连锁经营。不灭的灯,照亮着城市,也似乎照亮着人心,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诚品,已经成为台湾的骄傲与尊严。

诚品书店里铺的都是实木地板,清洁无尘错落有致,只为读书人可以方便地席地而坐,只要你不挡住书架影响别人买书,你大可一坐五六个小时,没人会打搅你。

二十四小时营业,不仅提供服务还提供了一种生活方式。我采访是在晚上十点半之后,自己也曾几次在二十四点后去闲逛,人都不少。那一种安静而高贵的氛围,让你觉得生活是美好的,读书是有尊严的。

东森电视台的张玉玲,我们的合作者,业务主管,一个温柔的女强人,常常加班到后半夜三四点钟,有时会接到“残酷”老板的电话:上午七点开会!这空出来的三四个小时怎么办?回家,打扰家人;在办公室,枯燥单调得让人绝望;于是,玉玲不止一次地选择去诚品书店,点一杯咖啡,翻两本书,打一个小盹,时间到了,又气定神闲地去开会。

台北如玉玲这样生活与选择的人,多了。

至于诚品的服务,有一件我们亲身经历的事情。

我的同事刘爱民受托要买一本医学方面的书,在台北诚品敦南店一查,全台湾,只有高雄诚品还剩下一本,于是约好,过几日到高雄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