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入台:2005年7月(第3/5页)

没想到,到达高雄,正赶上台风“海棠”来袭,全高雄所有店铺都歇业,我的同事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打了一个电话,结果是没问题。

那一天,高雄的诚品为我的同事开了一次门,一天就只卖这一本书。

所以,如果今后经常选择台北为旅游目的地,理由之中必有一个:这里有诚品。

台北故宫

故宫有两个,一个在北京,一个在台北。

到达台北故宫博物院马上明白:北京的,故宫本身是最大看点;台北的,则靠里面的展品来吸引人。

从1965年开门至今,台北故宫博物院隔几个月就更换展品,到现在,藏品还未展完。

不仅数量,还包括质量。比如“三希堂”中的“一希”就在台北。但有趣的是,台北故宫博物院有三个展品从不更换,玉雕“翠玉白菜”、肉石“东坡肉”和毛公鼎。

毛公鼎不用说,中国两件“青铜器之最”中的一个,另一个,是北京故宫里的司母戊大方鼎。

而翠玉白菜和东坡肉形石,从文物的角度说,也许远不如台北故宫博物院里其他很多藏品价值高,但没办法,在公众心目中,可能由于它们十分亲民,让人没有距离感,又或者,中国人实在爱吃,总想着“肉炒白菜”,于是它们俩的人气居高不下,台北故宫也就以人为本,从不更换,让进院就找这俩宝贝的游客尽兴。

台北的故宫是新建筑,不过这就为展示藏品提供了最好的舞台。这一次我们摄像机得以进入拍摄,又是破天荒地开恩,甚至连之后大陆《台北故宫》纪录片剧组都未获准,由此可想艰难。

离别时又多了一份牵挂,下一次再来台北故宫,不知又会看到什么。也会有遗憾,故宫,分成两个,然而,也不错,多了这份因分离而有的牵挂,又各自用自己的方式,承接并守护着老祖宗的温度,让你有更多的信心:文化的脉不断,血脉就断不了。

义工

义工,台湾用法,我们叫志愿者。

在台湾,不用寻找,到处可见义工。

为拍摄“义工”这个内容,秀芳与我一起去台北一家医院做义工。工作简单又复杂,挨个房间去做小患者的工作,然后把同意者领到一个房间,和他们一起游戏,让他们开心,病也许会好得快一些。每天都有类似我们这样的义工,轮流与小朋友游戏,这成了治疗中的一种方式。

和请来的小朋友游戏之后,一起合个影,中间除去我和秀芳,还有很多义工。不知游戏后的孩子们开不开心?但记忆告诉我:做义工真的很开心。

除去我们做的不说,一进医院,就见大堂一个义工柜台,其实不用看,你刚进门就有义工过来,问你怎么不舒服看哪一科有什么需求,然后陪你帮你。每天都有义工在做这份工作,医院只提供场地和最开始的培训,了解了这一点,我又多了一个盼望:什么时候,大陆的医院也如此,到那个时候,医患关系都会缓和不少。因为义工如同润滑剂一般穿梭在你和医生之间,烦恼与火气也因此减少。

不只如此,让我想不到的是,台北故宫博物院里的讲解员都是义工。不过,成为这种义工不容易,要经过严格的资质考核,也因此,陪我们的故宫义工会骄傲地说:“虽然一周可能只来半天,但穿着这身衣服走在街上,周围都是羡慕的目光。”

只要细心观察,义工就无处不在,而且中老年人更多,不像咱们这儿,志愿者这事儿归青联。其实,志愿是一种心,与年龄无关,何况,中老年人更有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这一点,大陆的未来,潜力无限。

连战

到了台湾,当然需要采访连战与宋楚瑜。相比采访宋楚瑜的记忆,采访连战更特别,时间是2005年7月14日傍晚,这就意味着,由于16日将开始国民党主席的大选,我们对连战的这次采访,基本上是他在党主席选举前的最后一次接受采访。

在采访中连战对我骄傲地说,原来国民党和民进党的支持率差不多,但他从大陆回来后这几个月,国民党的支持率已达到34%,民进党只有19%。所以照片上的连战虽然已要卸任党主席,但似乎有着更自信的表情。

连战看上去忠厚老实,也因此似乎缺乏偶像与明星的气质,同宋楚瑜相比,连战的口才也一般,被台湾媒体称为“木讷”,也因此,连战两次败选。没办法,如果说选举是一场以民主为招牌的秀场,那么缺乏明星气质、口才不好可实在吃亏,连战是例子。

不过连战的大陆行,却把他的魅力与功德推到了最高点,一向“木讷”的他,在北大的演讲获得了极高的评价。一是连战的所谓木讷只是与台湾其他口吐莲花的竞争对手比;二是大陆行,让连战全情投入。难怪太多人认为:如果来大陆之后再竞选,连战赢定了。不过,历史没有如果。

看似忠厚老实的连战,其实不缺幽默与霸道的地方。据说,在北京胡总书记宴请连战一行,席间敬酒,对连战说:“您是学政治的老大哥,还得向您请教。”连战迅速回话:“哪里哪里,(陈水扁挨的)那两枪我就没学过。”话音落,在座的人大笑。

在台北,我问了他过几天卸任党主席后的打算,他的回答不复杂。

“我要做一个国民党的义工。”

其实不止,海峡两岸未来的义工更对。

柏杨

柏杨老了,这从外表就看得出来,七年之前我在北京采访过他,当时的他虽年近八十,黑发依旧,行动敏捷,大嗓门,当时的他回河南老家,像孤雁归巢,满怀兴奋与好奇,如同一个少年。

而这一次全然不同,站起来已显得困难。一些事情也时常话到嘴边却想不起来。坐在他的对面,突然慢慢地心酸。无论怎样的战士,也终究敌不过岁月,谁都会最终倒下。

当他张嘴后,我的心酸消失了。替代的是心碎,一种更大的伤感与绝望搅拌在柏杨的交谈话语中,让听者无处躲藏。

一个以杂文著称的作家,却坦陈杂文的无用,因为更好的东西是建设与改变,而杂文只有些偏激的语言,于事无补。这时,柏杨的话语中,终于显露出尖锐后的脆弱及愤怒当中自身的痛苦。说到故乡,老人叹着气说:“我们这一代人永远无法衣锦还乡,但能平安还乡吗?”接着坦白了自己,“我这一生都没有快乐……”听到这里你明白,这是一个时代交付给他的悲剧性的叹息,偶尔的笑声,不过是一个又一个悲剧中的短暂转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