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篇(第3/7页)
一位高声喧哗的意大利人走了过来,带起一阵风。一粒微小的尘埃顺风飘进了这位银幕佳人漂亮的绿眼睛里。感到有点儿不舒服,她抬手揉了揉眼睛。结果不揉还好,一揉把隐形眼镜揉了出来,掉在了地下蓝色的地毯上。
一连好几分钟,这位年轻的女士一直跪在两个座椅之间的地板上,用她那双细致修长的手在地毯上摸索着。还好没过多久,就有一位空姐过来帮忙。但结果很遗憾,还是没有找到。苏菲·猫索不得不面临一个残酷的现实:自己成了独眼龙。这对一个演员来说简直是不能接受的,尤其是她没演过《加勒比海盗》。
乘客们陆陆续续地登机,朝她们这边走过来。那位空姐像一条逆流而上的三文鱼一样迎难而上,在登机板上找到了一位穿着黄色反光马甲,头戴耳机,手拿对讲机的制服女士说明了情况。
必须先找到苏菲·猫索那个路易·威登的大箱子,箱子外侧的兜里装着她的化妆包,得把这个化妆包给她拿过来。
运气不错,这箱子还没被运到飞机上。机场跑道上,行李运输的负责人对那个拿对讲机的姑娘解释说考虑到这个箱子的所有人(苏菲·猫索这样一位名震影坛的俏佳人不可能天天坐他们的飞机)的情况,这个箱子被特殊照顾了,不用和其他那些行李箱一起被放到那些巨大的金属集装箱里运输。他还表示,那个几乎有一个冰箱大小的漂亮的栗色威登箱子(55cm×128cm×55cm)已经被放在一辆行李推车上了。
拿对讲机的西班牙姑娘在箱子外侧的兜里摸索了一番,掏出了一个化妆包,然后拉上了拉链。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奢华的行李。靠她那点儿可怜的薪水,尤其现在又逢经济危机,她永远也买不起这样的一个包,也许连一个这样的化妆包都买不起。
“好了,搞定了。”西班牙姑娘对行李运输的负责人说道。这位负责人身后还有另外两位男士,负责把这个箱子安置到飞机上一个通风、温暖又压强适中的独立舱里。
箱子里一片漆黑,阿贾坐在一条女士三角裤和一块儿ensa?mada中间,如果他现在向他的守护神寻求帮助的话,他的守护神会用巴里·怀特45低沉的嗓音对他说:“魔术师,我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你刚刚被送进了飞机上通风、温暖又压强适中的一个独立舱里。这样的话,经过长途飞行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你也不会被折磨得像意大利冰激凌一样摊成一地。坏消息是你不能游览巴塞罗那了,因为你现在所在的这架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目的地未知。你又要启程了!”
刚才这一连串的事件就发生在几分钟之内,当古斯塔夫·帕鲁尔德和汤姆·耶稣·库尔特来到行李处的时候,印度朋友已经不见了。
古斯塔夫不想欺骗自己的茨冈同胞,于是一上车,就对这个搬行李的小伙说明了真相。真相就是他想把那个骗了他100欧元的外国人的脸打烂。在这个年轻的西班牙小伙心里,这种血缘上的联系神圣无比,况且他对把人家的脸打烂这种事儿也很热衷。没什么可说的,他直接加入了这位茨冈大哥的阵营。再说,他得知那位漂亮的姑娘没有糖尿病,也没有什么危险以后,感到非常欣慰。
两个茨冈兄弟被这个追踪游戏搞得热血沸腾,大步流星地在迷宫似的走廊里穿梭,搜寻那个印度人的身影。这印度人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冒犯茨冈兄弟!
古斯塔夫这会儿没拎冰箱,但他有新武器。摸着兜里象牙柄的欧皮耐尔折刀,他笑了。这把刀他从不离身,一下飞机他就把它从托运行李里拿了出来。如果那个骗子胆敢不还钱,对了,还得还利息,如果不还,他会毫不犹豫地把他捅成筛子。
茨冈兄弟很快走到了传送带尽头,但是依然不见那个浑蛋的影子。另一名负责行李搬运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西班牙小伙立刻问他有没有看到一个印度人,高个儿,不胖,脸像树皮似的,坑坑包包的,留了一把大胡子,还包了一块白头巾,就是个印度人。
“我看到的唯一一个印度人就是他!”这名工作人员指着古斯塔夫说道,“他来这儿干什么?这儿不是他能来的地方。”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们在找一个箱子,里面有胰岛素,他女儿有糖尿病,要降血糖,否则会很危险。”茨冈小伙顺着古斯塔夫原来的思路开始编瞎话。
“啊,这样啊……”仅仅过了几秒钟,那名工作人员继续说,“那这又关印度人什么事儿?”
汤姆·耶稣·库尔特·桑塔玛利亚这下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但是他明白,要是他卷进这件事儿里,那他渴望的非固定期限工作合同就没戏了。于是他偃旗息鼓不折腾了。
不一会儿他就把这个法国大叔送回了乘客该待的地方,忘了这段不幸的小插曲。正想着,他突然看到一条传送带旁边的地上扔了一堆衣服。
他的职业素养告诉他,这事儿不简单。他停下车,过去捡起了这堆衣服。有漂亮的晚礼服,有性感的内衣,内衣是36码的,从这一点来看,这些衣服的主人应该是个尤物。
“这是什么?”帕鲁尔德也下了车,走了过来。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有人看都没看这是什么就把它们扔到了这儿。一堆漂亮衣服。衣服的主人应该很有钱,要不就是很有身份,也有可能又有钱又有身份。肯定是一位女士,还是一位很迷人的女士。如果你想听,这就是我的想法。”
“这些行李要往哪儿运?”古斯塔夫打断了他的话,我们的茨冈大叔是不会被几条女士三角裤就轻易打乱思路的,边说边指了指传送带上的行李。
负责运行李的西班牙小伙走近一辆行李推车,看了看上面挂着的白绿相间的标签。
“FCO。”
“FCO?”古斯塔夫没明白。
“这些行李的目的地是罗马的菲乌米奇诺(Fiumicino)机场。”
当发动机全速启动,飞机起飞的时候,阿贾终于意识到:第一,自己现在在飞机上;第二,他藏身的这个箱子不是他想象中刚下飞机的行李,而是要上飞机运走的行李。
阿贾以前从来没怎么旅游过,但是他发现从昨天晚上开始,自己的这种宅男命运被彻底改变了。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旅行使人年轻”,照他这个旅行速度,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变新生儿了,虽然他的座席有点儿与众不同(不是在衣柜里就是在行李箱里),但也没什么影响。不,或许有影响,也可能是这话压根儿就不太对,因为我们的魔术师这会儿腰酸背疼,没有一点儿精神焕发的减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