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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伦耸了耸肩。“就是很顺利啦。我不知道。我可能会承担一些新的责任,我认为还不错的责任吧。我是说,更多但也更有趣的工作。”

“你是说,他们终于意识到你的才华被埋没了。”沙拉说,“感谢该死的上帝。恭喜你!加薪了吗?”

几年前,她们还是室友的时候,罗伦有一次忍不住悄悄偷看了保诚公司每个月寄给沙拉的信。从厚厚的信封里那些数字和表格推算,沙拉的零用钱数目惊人。“加薪了。”她说。其实她想说,那个数目在沙拉看来肯定微不足道,不过她什么都没说,“还不错。”虽然不多,但都属于她的。

她们点了酒:两个人都点的马提尼,似乎很怀旧,也有庆祝的意思,而且很有趣。酒摇摇晃晃送来的时候,从笨拙的酒杯边缘洒了出来,沙拉似乎为了打起精神,先啜了一口,而后举起杯子。

“祝贺你!”她说。

“谢谢。”罗伦说着,也啜了一口。“现在是编辑,不是‘助理’了。”

“不是助理?”

“编辑。”她说。

“真是太好了!”沙拉说,“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顺便说一声,我应该向你道歉,不管怎么样,上次咱俩出来吃饭的时候,如果我惹你生气了,我要向你道歉。”

受到人家赞美的时候,罗伦从来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有人向她道歉的时候也一样。遇到这两种情况,最好换个话题。“我没生气。没有。我那时候只是……你知道的。”

“我那天并不是存心要跟你一直谈论盖比的。”沙拉说。

“我那天心情不太好。”罗伦说。有意思的是,现在听到沙拉提盖比的名字,她没有任何感觉,可以说心如止水。她们可以谈论任何事情。或许她那天真的心情不好。

“那个话题很敏感。我知道了。你这个傻瓜,那天你应该叫我闭嘴的。”那么现在:一切正常了。

“拜托,搞得好像你这辈子有人叫你闭嘴过似的,好像你真的会闭嘴似的。”罗伦知道她喜欢听这样的话,听着像责备实则是赞扬:沙拉会坚持自己的意见,沙拉说了算。“丹怎么样?”罗伦总是忘记问候他,尽管那枚硕大的戒指总是在提醒她。

“他很好,老样子。很忙。最近经常加班,比以前更忙了。不过这样挺好的。工作挺多但是表现挺好。你家里人怎么样?”

“我家里人?唔,他们都好。两周前我妈妈过生日。我送给她一本食谱,我们还没正式出版呢,所以残缺不全,但是爸爸说妈妈就想要这本书。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们要去度蜜月吗?”

“我跟丹商量过了。丹抽不出时间来。可是,大家好像都觉得,哦,你们必须得去度蜜月什么的。”她耸了耸肩膀。

“或许你们需要……从你父母身边离开去度个假,对吧?”罗伦非常了解那个家庭的生活多复杂,所以跟沙拉开起了玩笑。

“丹过段时间得去洛杉矶出差。我觉得或许我可以跟他一块儿去,然后安排真正的蜜月旅行。比如去非洲?非洲。每个人都跟我说要去非洲。”

“洛杉矶。天哪,这也太怪异了。我刚刚还在想我们大学毕业后去洛杉矶的事呢。你还记得吗?”

“怎么可能忘记呢?当然记得了,我脑袋又没坏。霍莉和克里斯汀娜,还有那栋小房子。”

“你当时只是想让我去见见格雷格吧?真是别有用心。”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胡扯,你说谎技术太差了。等等。”罗伦大脑突然灵光一现,这个词不太合适,不过意思就是这个意思。“这就好像上次我们吃晚饭的时候,你谈到盖比一样。”

“我不知道。那时候我喜欢看到你们两个在一起。当时我们的生活可不像现在,有这么多糟糕的事情。”

“同样的事情还在继续。”罗伦说,“都这么多年了还一样。”

“不是这样的。”沙拉听了这话好像有点儿受伤。

服务生来了,她们又点了几杯酒。沙拉点了沙拉和鱼。罗伦点了沙拉和意大利方饺。

沙拉清了清嗓子。“好吧,或许我私下有这个打算来着。”

“天哪,你怎么这么热衷给我张罗男朋友?”

“盖比很不错啊。仅此而已。”最后的总结。

“可是,格雷格呢?”罗伦哈哈大笑起来。“我是说,你想让我怎么做——嫁给他?他们甚至连名字都相似:盖比,格雷格。天哪,我这是怎么了?”沙拉只跟丹谈过恋爱。或许她根本就不理解有时候找男朋友不是为了嫁给他,而是为了跟他上床,并不代表着要永远跟他在一起。

“你本来可以嫁给格雷格的。”沙拉喝醉了,她的手势越来越夸张。她不满地指着桌子对面的罗伦,样子十分滑稽。

“拜托,你居然觉得我本来可以嫁给艺术史毕业的瘦猴子,这个念头太荒唐了。即便我真的嫁给他,咱们实话实说,多少大学情侣最后都变成怨偶了,无法逃脱劳燕分飞的下场。”

“你说得好像真的没什么似的。”沙拉说,“他可见过你的父母。”

“只见过一次,马普尔小姐[1]。”怎么这些事情沙拉都记得?“我们当时还是孩子呢!”

“你知道的,罗伦,很多人都是这么做的。人们会跟大学认识的人结婚。这有什么荒唐的?你总是假装这根本不可能。”

“你才是我的人生伴侣。”罗伦说着,伸出手去,充满深情地抓住沙拉放在桌面上的手。她有点儿微醺,但这是真心话。她想象不出自己和盖比或格雷格坐在这家餐馆里的情景,但是她可以想象出自己和沙拉坐在这里的情景,可以想象出一年后或者十年后和沙拉坐在这里的情景。

“人们大学一毕业就放弃‘女同’主义了。”

“说到‘女同’,我前几天碰到吉尔了。该死,她姓什么来着?就是有个双胞胎哥哥的那个吉尔?”现在她也醉了。

“吉尔·汉森?你碰到吉尔·汉森了?她现在是‘女同’吗?”

“不是,不过她的发型很像。对了,她哥哥是个‘男同’。”

“他本来就是同性恋。还记得上初中的时候他是怎么介绍《乔万尼的房间》的吗?”

“不记得。你怎么会记得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我吃了维生素的。你在哪里碰到吉尔·汉森的?”

“她现在跟我是邻居。结了婚,搬到了这里。我记不清那么多了。她问起了你,还给了我电话号码,可是我想着……我要不要给她打电话?好像挺奇怪的。”

“当然要打。她人挺不错的。”沙拉翻了个白眼。

“她有两个孩子。我们有什么好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