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2/3页)
“不离,这些年了,我怎么过来的,你知道吗?你就让我这样活着?是我和她过日子还是你和她过日子?再说,当今离婚有什么丢人的。你们平常说她这样不好那样恶毒,把我娘从家里赶出来差点让车撞倒。这份上,我提离婚你们又不愿意了?”我说。
“她不好归不好,也用不着离婚啊!”老父亲说。
“不离婚怎么办?你就看着我这样半死不活地过?”我说。老父亲没说话,只是低头吸烟。
国庆节,安丘“佳乐家”熙熙攘攘,人们忙着游玩购物。朋友刘壮也领着老婆小孙在逛。“这不是嫂子吗?你和修也来逛大楼?俺哥哥?”在安丘她带着修在“佳乐家”门前遇到了刘壮夫妇。
“呜呜呜呜,刘壮,你给评评理,他李涵穹要和我离婚,我这些年这么辛苦拉拔孩子,他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和我离婚,呜呜……”引起路边行人顿足观望。“我要告李涵穹,我要把他送进监狱,到时候我领着孩子去看他。”
“嫂子,别激动!别在这里哭,大街上这么多人看着多不好,咱们回家去慢慢说。”刘壮好尴尬,不知道的还以为刘壮欺负她。
“不去了,你们走吧。”她拉着修一边走一边哭。秋风吹下杨树叶,飘飘洒洒落在她头上,有一片无力地掉在肩膀上,又无奈地忽悠悠落到地上。
“喂!你好!是泗水建设局吗?我请找郭爱文接电话。”一个苍老无力的声音。
“喂!你好!谁找我?”大学同学郭爱文接电话。
“我是李涵穹爱人。你知道吗?李涵穹要和我离婚,你劝劝他。我们都这些年,他在外面突然找了个,就要和我离婚。”是她的声音。
“表姐,我是小刘。呜呜呜呜……你们李涵穹要和我离婚,你劝劝他啊。姐姐,离了婚我以后咋办?”她把电话打给远在天津的姑家表姐。
“是吗?小刘,这可是涵穹不对,等做姐姐的批评他。”表姐应付说。
“五姨,我是小刘,李涵穹要和我离婚,你说我这些年一人拉扯孩子,如今他研究生毕业了,又读博士,就瞧不起我了,说我和他不能用英语交流了。五姨,你劝劝他,我们都这把年纪了,孩子也这么大了,还离什么婚?”她把电话打给五姨。
“小刘,这是你们自己的事,你们离婚该我们什么事?到处虚和(张扬)什么,你就怕人家不知道?”气得五姨“啪”地把电话放下。
“王楠,呜呜呜呜,你知道吗?李涵穹要和我离婚,难道当初你没看透他?你是怎么给我介绍的,怎么介绍了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啊?”她打电话给当初的媒人王楠。
“哎呀,那都十年前了,我怎么会知道他那么详细呢?”王楠无可奈何。……
“你怎么就没数,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情,离婚本来很正常的事情,你搞得沸沸扬扬,不怕布什不知道啊?你这样做有什么意思?”朋友旧的新的、亲戚远的近的带着瓜蔓桃枝的都让她电话打了个遍,各路信息源源不断到我这里来,有赞同的有反对的,有谴责的有叫好的,我没想到事情搞得这么复杂,实在忍无可忍了。
“我就是要闹,我不仅要找遍你亲戚朋友,还要找你学校领导,找你导师,让他们看看你的丑恶嘴脸是什么样子!我还要去妇联告你,告你欺负妇女践踏妇权……我要告,一直告你到党中央。”她歇斯底里地叫嚣。
“好,既已如此,随你折腾!”我“啪”挂掉电话。
“李涵穹,要离婚行,你得给我80万,这钱一点都不多,包括这些年我带孩子的辛苦费和我的青春损失费。”我的手机和短信都来了差不多同样的内容。自从提出离婚来,我的手机就成了热线电话,响个不停的就是她些短信。
“你混蛋!我凭什么给你80万?孩子是你一个人带的吗?我老母亲看了10年孩子,这10年我又不是没和你一起带。赔你青春损失费?你比我大6岁,我的青春损失费谁来赔?我把房产都给你了,你还想怎么着?”我禁不住骂道。
“这些年,你娘家人情世事,哪次不是我出钱。你姥娘死了,你娘去出殡,我给了她80元,你上学没钱花,从我这里拿了400元,你娘每次回家,我怎么至少也要给她10块钱……”手机短信来了。
“你父亲蛋子(阴囊)积水,不是我兄弟帮着给弄吗?”
“你读研究生那块小录音机还是我大弟弟从北京带回来给你的,你怎么不想一想我们一家人对你的好?”
“你不给我钱,我就到山大去,我带着被子在楼道里睡,看你们领导管不管?看你导师管不管?”
“你毕业要是找了工作,我就带着孩子每天在校园里找你,没得住,就在你办公室楼道里,没的吃,就在你们食堂里记你账,我是你老婆,你就得养活着我。”
“李涵穹,你小心!我家里杀猪的那个侄子刚刚知道我们离婚的事情,要拿着杀猪刀来找你……”
“你离吧,我带着孩子,你自己过清心日子。我明天就去派出所把孩子改成姓刘。”
“这些年,我含辛茹苦带孩子,你娘帮着我看孩子,每次来呆不了几天就走。有一次她看着孩子吃下一根针不管,幸亏我回家碰见看着拔出来。你娘竟然就这样杀害孩子,就没把孩子当成你们家的人。”
“郭爱文,你告诉李涵穹,我要把孩子送出去,然后与他同归于尽。只要我活着,他别想过好日子。”她还发短信给我同学。
短信一条接一条……父亲在她三弟乡卫生院做了阴囊鞘膜积液手术,找她弟弟帮的忙,可最后我请客吃的饭,也没少花;那块小录音机是她大弟弟的二手货,这些鸡毛蒜皮值得吗?实在气急了,我干脆换手机号,清静一阵,可过一段时间她就从朋友那里得到新的手机号了。
“李涵穹,你回来,我们好好谈谈。”她不止一次这样打电话,可我回来,每次都以她认为她这些年带孩子如何艰辛我家如何欠她多少钱而告终。所嘟囔的都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还是姥娘去世时给了母亲80块钱,哪一次回家给了母亲20元。还有一次正在房间里谈着,他突然出去端回两杯子浑浊的东西来。
“来,李涵穹,喝掉,今天我要和你同归于尽。”她愤愤地端起一杯给我。“好,这如果是毒药,我就喝掉,反正我也活够了。”我端起杯子一闻,竟是“洁厕灵”……她看我真喝竟然笑了。
秋天的早晨比较凄凉,薄薄淡淡的雾气笼罩在村庄上空,增添了几分幽幽的神秘。玉米已经收获,清闲的老人起个大早头戴一顶布帽,在院子里一个个地扒着棒槌皮子,随着一个金黄色的棒子带着长长的头发摆在脚下,老人不断地把剥下的玉米皮子从腿下拨拉到一边;小孩子穿着夹袄,一大早先蹲在院子里一摊一摊地拉屎,拉完一个地方挪一个窝;邻居高家少女还在睡懒觉,其母亲一边喂小猪一边在叨叨她赶紧起来把刚刚浇过的小麦用耙子搂一搂好种子发芽。太阳又从降媚山东慢慢升起,淡淡的雾气变成晶莹的泪珠挂在老槐树叶子上恋恋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