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父母大人(第6/15页)

权当兵一直在省军区文艺宣传队。宣传队里有男兵也有女兵,一天到晚唱唱跳跳,男男女女在一起嘻嘻哈哈,很快乐的样子。有男女的地方就会产生爱情这一点也不奇怪,权就有了爱情。和权产生爱情的是一位拉小提琴的女兵。叫斐。斐很不一般,父母都是搞音乐的教授,因此她在父母的影响下很小就拉琴,斐在琴声中长大,显得苍白而又端庄。斐文静而又忧郁,这和她拉琴不无关系。斐爱拉古典音乐,也拉外国名曲,那些名曲大都和爱惰有关,于是斐就显得与众不同,非同凡响。按理说斐是不会来当兵的,原因是父母搞音乐搞出了问题,被人说成是封资修,于是斐的父母被发配到偏远的农村去改造了。正巧,斐的一个什么亲戚和部队某位领导沾亲带故,这么着斐便来到了部队。

斐除拉琴外并没有其他特长,既不会唱也不会跳。文艺宣传队演出的大都是样板戏,或者是自编自演的有关干部、战士的小节目,斐的小提琴就很少派上用场。斐就显得比较孤独,这和她有些忧郁的性格完全相符。斐的孤独显得与众不同又出类拔萃,很快便博得了权的喜爱。权在到宣传队一年零三个月后,便顺利地提干了,提干后的权职务是正排级宣传队创作员。权除编排一些小节目外,也客串着演洪常青和杨子荣,权干的都是一些很光荣的事情,引起女孩子们的注目这很合情理。惟一对权不冷不热的女孩便是斐,斐便深深吸引了权。权很快就爱上了斐,斐这种女孩子是外冷里热那一种,最好征服也最不好征服,权在文艺宣传队里多才多艺,又这么快就提干成人,博得斐心动也不是件太难的事情。

两人的爱情之花便奇异地开放了。权不是敏,敏的教训权时刻深深牢记,权多情善感,但又很有心计。权在爱憎问题上显得老到而又沉稳,无疑那些外国爱情小说对权帮助巨大。权不像敏那样张牙舞爪,权自认为自己是干大事的人,连一个小小的爱情都搞不成功,还能成就什么大事?权在不显山不露水之间,跟斐那个了,有了初一就有十五,这在爱情男女中几乎成了规律。那一年权二十一,斐十九。权在爱情问题上是要先斩后奏的。

如果事情这么发展下去也没什么,权是父母的宝贝儿子,权在父母的心目中要比敏重得多。在权偷偷吸烟、喝酒的问题上,父母都睁一只眼闭一只限,给他们找一个儿媳,又是斐这样的儿媳,他们理应不会难为权。

结果事情却发生了。事情的起因是父亲的一个老战友荣升到军区当上了参谋长,这对父亲和老战友都是一件大好事。在老战友荣升参谋长不久,给父亲来了一个电话,说了许多关于友谊的话题,这令父亲大为感动。参谋长话锋一转就提到了自己的女儿,参谋长的女儿叫静。静正在父亲手下当一名机要秘书,刚二十就转干了。这在那个年代,或当今这个年代将门虎子(女)一点也不奇怪。参谋长在说到静时是轻描淡写的,他在着重说权,权他是见过的,于是在电话里他把权表扬得无以复加。最后军区参谋长就总结地说:要不就让两个孩子那啥吧,老石你看呢?

父亲就什么都明白了,当即在电话里向老战友表态:就让两个孩子那啥,参谋长你放心吧,哈哈哈哈……

又是在晚上睡觉时,父亲把这一重大喜讯传达给了母亲。母亲就说:这事好哇,其实俺早就琢磨过这事,还怕人家不愿意呢?

接下来父母又分析了一通眼下的局势,老战友如今当上了参谋长,老战友的年龄比父亲还要小两岁,今天能当上参谋长,谁敢说以后不能当上军区的司令?要是和老战友能攀上亲家,这就是亲上加亲了,以后诸多问题还有啥说的?

那一晚,父母盘算着将来,激动得几乎一夜没睡觉。

第二日,由母亲打电话把权召了回来,语重心长地把人生大事说了。权当时想,终于来了,但权没乱了方寸,他也一五一十地把和斐的关系说了。母亲的脸色就有些发白,母亲毕竟是母亲,母亲很快镇定下来说:只要你和斐断绝关系,斐的事怎么都好说,以后入党、提干就包在咱家身上了。

权说:那是不可能的!

敏的那一幕又出现了。权毕竟不是敏,权要显得坚强而又果敢。被反锁在家里时,他一边吹笛子一边思念斐。这样权和母亲坚持了足有半个月,仍分不出胜负。权觉得自己迟早会胜利的,他认为主动权在自己手里,他已快刀斩乱麻让斐怀上了自己的孩子,也就是说生米早已做成了熟饭,别说母亲就是老石也没辙。权在被母亲“囚禁”了半个月后,洋洋得意地把最后王牌亮了出来。他原以为亮出这张王牌父母就没招了,没想到一连两天没见动静。

在这两天中,母亲采取了行动,她把斐带到了医院,先是做了检查,随后就把斐肚里的孩子做掉了。斐的工作异常好做,三言两语之后,斐只剩下了无助的哭泣。权不在她的身边,斐的主意和勇气便都烟消云散了。母亲轻而易举地处理了斐肚里的孩子,同时也把这一消息告诉了权,权确信之后,疯狂了。他开始哭闹,几乎失去了理智,要死要活。他一边痛哭一边发誓:非斐不娶,宁死不屈。

母亲在几乎失望的情况下,采取了果断措施,她开始绝食,用生命与权的一意孤行进行最后的较量。那几日,不论是白天和夜晚她把自己和权锁在一间屋子里。权起初不理,躺在床上蒙上被子。母亲不仅绝食,而且还给权下跪,长跪不起,她用她的隐忍和脆弱的权抗争着。权起初不理,后来权就哭。母亲闭着眼睛几乎匍匐在了地上。母亲开始呼吸短促,三天以后母亲真真假假地躺在了地上,面色死灰。权真的害怕了,他跳下床抱住了母亲大哭不止地说:“妈,我答应你了,妈——”

母亲也哭了,为了自己的胜利。权哭得伤心无比,为了自己的失败。权提出了最后的条件:让斐入党,提干,然后调她回自己的老家去。

父亲答应了,用最快的速度给斐办理完所有的手续。

又过了不久,权便和静举行了婚礼。

权和静结婚后,权调出了文艺宣传队,告别了那个令他伤心落泪的地方。后来权开始写小说了。

他和静不吵不闹,一副恩恩爱爱的样子,后来也生了一个孩子。权经常独自一人吹笛子,笛声缠缠绵绵,在母亲听来像南方的雨季。

八十年代末,权和静终于离婚了。离婚之后的权去了南方,不久他就和斐结婚了。斐一直在等权,斐已成了一所音乐学院的一名老师。权却成了自由撰稿人,权一心一意写爱情小说,权的爱情小说红遍了南方也红遍了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