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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人开始上车,刘川负责最后一队犯人,将乘坐最后一部囚车。他很想用手机给奶奶打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就要出发,但现在不是打电话的时候。这时他的注意力被一位匆匆从办公区赶来的监狱办的干部牵住,他看见那人在强副监狱长耳边嘀咕着什么,强副监狱长又问了几句什么,然后点了点头,向刘川这边走过来了。

“刘川,你到监狱办去一下。”

刘川愣了一下,说:“这不马上发车了吗……”

强副监狱长面目严肃:“这次任务你不参加了,你另有别的任务。”

刘川懵懵懂懂随着监狱办的干部出了监区,进了办公楼,那人没把刘川往监狱办领,而是把他领进了一间会议室里。

会议桌靠里顶头,监狱长邓铁山正襟危坐,他的左侧坐着遣送科长钟天水和监狱的一个老司机杨师傅。刘川只知道别人都叫他杨师傅,具体名字叫不上来的。杨师傅的对面还有两个人,刘川不仅叫不出名字,而且面目也很陌生,而且这两个人没穿警服,可以肯定不是天监的干部。刘川分到天监好几个月了,虽说因为他爸生病以致上班上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天监的干部职工差不多都照过面了,连坐在老钟另一侧的两位武警战士,那一对憨厚面孔也已半熟。

果然,监狱长邓铁山先把刘川向那两位陌生人做了介绍:“这就是刘川,刚从公安大学毕业的,跟你们是近亲。”又把那两位陌生人介绍给刘川:“这是东照市公安局的林处长、景科长。”

刘川规规矩矩地敬了礼,双手接了林处长、景科长伸过来的巴掌,握了一下,然后按照监狱长的指点,在他们身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没容刘川琢磨眼前的场面是怎么回事,监狱长便已开口发问:

“刘川,你听说过去年东照市的那起银行金库抢劫案吗?报纸上登过的,有印象吗?”

刘川说:“有印象。”

监狱长说:“有什么印象?”

刘川说:“这案子好像已经破了吧,报纸上登过。”

那位景科长点着头,把话茬接了过来:“对,已经破了,有四个人被我们击毙了,还有一个判了死缓。”

监狱长接下来说:“判死缓的这个罪犯叫单成功,前些天已经从看守所送到我们这儿来了。根据公安部的指示和咱们监狱局的通知,今天晚上要用汽车把这个犯人押解到东照去,我们和你们遣送科商量了一下,决定派你去。”

刘川挺直上身,接令式地点了一下头,心里却疑窦丛生。押解犯人去外地,谁去谁不去都由科里自行安排,人手不够时,才由狱政科统一调配力量,从来不用监狱长亲自下令,更用不着如此郑重其事地面授机宜。而且,还是这样突如其来地把他从行将上路的“凤凰”行动中拉到这间会议室里,而且,还有那么两位外地的办案刑警莫名其妙地掺和着,这显然不是个一般常规的押解任务,其中必然另有缘由。

果然,接下来的细节由遣送科的科长老钟做了具体布置:“这次押解任务,代号为‘睡眠’,由你和咱们科里的冯瑞龙一起执行。冯瑞龙已经去办提押手续了,咱们老杨负责开车,配两名武警。你们今天晚上十点三十准时出发,从紫石口出北京进入河北,大概在明天凌晨三点钟左右,到达清西陵附近的紫荆关。一过紫荆关,一名武警会突发急病,然后你们开车到附近的灵堡村,村口有一间修理厂,你们在那儿把犯人押下车,由你和另一位武警战士就地看押,那位病危的武警战士由冯瑞龙带着,坐老杨的车到附近的涿州市进行抢救。他们走后,犯人可能会要求放茅,不管他是要解大手还是解小手,你们都押他出来,屋子后面有块空地,在那儿犯人肯定要逃跑,他如果逃跑……”

刘川不知道科长何以会如此熟练地说出这么一连串未来的事情,他心里紧张得只剩下本能的反应,他脱口而说:“放心吧科长,我不会让他跑的!”但他的话音未落,那位表情沉稳的林处长开了口,他用比他的表情还要沉稳的声音,断然截住了刘川:

“不,你放他跑,就是在紫荆关以东二十里的灵堡村,你放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