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6/8页)
他们入住了机场附近的驿站酒店,佩罗给达拉斯的梅夫·斯托弗打去电话。
“梅夫,我们这儿有个人,他只有伊朗护照,没有美国签证——你知道我在说谁吧?”
“是的。”
“他救了美国人的性命,在我们抵达美国后,我不想让他受到骚扰。”
“明白。”
“给哈里·麦基罗普打电话。让他解决这件事。”
“好的。”
凌晨六点,斯卡利叫醒了所有人。他把科伯恩从被窝里拽出来。西蒙斯给科伯恩服用的催醒丸的副作用仍未消退——科伯恩脾气暴躁,疲倦不堪,全然不顾自己是否赶得上飞机。
斯卡利安排了一辆巴士,将所有人载去盖特威克机场,路上足足要花两个小时。他们出酒店的时候,基恩·泰勒费力地提着塑料大箱子,里面装有他在伊斯坦布尔机场购买的酒和烟。他说:“嘿,你们有人愿意帮我提一下吗?”
没有人应声。他们都上了巴士。
“你们都是浑蛋。”泰勒说,他只好将这些烟酒都交给了酒店门卫。
抵达机场后,佩罗走在他的人后面,发现其他乘客都在纷纷避让,这时他才意识到他的人看上去有多么邋遢。大多数人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好好洗过澡、刮过胡子,他们穿着的衣服裤子都很脏,而且不合体。他们很可能也散发着臭味。
佩罗要求布兰尼夫国际航空公司的乘客服务专员来见他。布兰尼夫是达拉斯的航空公司,佩罗多次乘坐这家公司的航班去伦敦,所以许多员工都认识他。
他问这名专员:“我能不能为我的人包下波音747的上层休息室?”
专员瞪着佩罗的人。佩罗知道他在想什么——佩罗招待的通常是举止安静、西装革履的商人,而这次他带来的人却像是一群刚修理完特别脏的发动机的维修工。
专员说:“呃,我们不能把整个休息室都租给你,先生,因为国际航班规则不准这么做。但我想如果你的朋友到上层休息室去,其他乘客是不会打扰你们的。”
佩罗明白他的意思。
佩罗上飞机的时候,对一个空姐说:“我的人在飞机上要什么你就给他们什么。”
佩罗继续往前走,这个空姐瞪大了眼睛,转头问自己的同事:“他是什么人?”
她的同事告诉了她。
机上播放的电影是《周末夜狂热》,但投影仪却失灵了。博尔韦尔很失望:他看过这部电影,本打算再看一遍,但现在他只好坐在那里,同保罗聊天。
其他人大都去了上层休息室。西蒙斯和科伯恩又躺下睡着了。
飞到大西洋上空时,基恩·泰勒突然想到清算一下账目。过去的几周里,他都将超过二十五万美元的现金带在身上,在必要的时候大把大把地花出去。
他在地板上铺了一张毯子,开始将钱收集到一处。营救队的其他成员也纷纷把他们口袋、靴子、帽子和袖子里的钞票找出来,扔到地板上。
有一两个头等舱的乘客不顾佩罗的人令人不快的外表,也来到上层休息室,但现在他们还是离开了,因为这群貌似恶徒的人不仅体味难闻,胡子拉碴,戴着针织帽,穿着脏靴子和破大衣,更可怕的是,他们竟然将大笔钞票摊在地板上数了起来。
几分钟后,一个空姐来到上层休息室,对佩罗说:“有乘客建议我们通知警察调查你们,”她说,“您能下来安抚他们一下吗?”
“我很乐意。”
佩罗来到头等舱,向坐在前排的乘客介绍自己。有人听说过他。他开始告诉他们保罗和比尔的故事。
他说着说着,其他乘客也来听了。头等舱的机组成员也停下工作,站在一旁。然后,经济舱的一些机组成员也来了。很快他身边就围满了人。
佩罗开始认识到,他讲的故事可能全世界都想听。
上层休息室里,大家跟基恩·泰勒开了最后一个玩笑。
泰勒收集钱的时候,不小心掉下了三捆钞票,每捆一万美元,比尔将这些钱悄悄地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最后钱数当然不对。他们全像印度人那样围坐在地板上,忍住笑意,看着泰勒又把钱数了一遍。
“我怎么会漏掉三万美元?”泰勒气呼呼地说,“浑蛋,怎么数来数去都是这么多钱。也许是我脑子发昏了。我他妈的到底怎么了?”
这时比尔从楼下上来道:“出什么事了,基恩?”
“我们差三万美元,我不知道我把钱花到哪里去了。”
比尔从口袋里摸出三捆钞票,道:“你找的是这个吧?”
他们哄堂大笑起来。
“给我。”泰勒火冒三丈,“该死的盖洛德,我真希望把你留在监狱里!”
他们笑得愈发厉害了。
4
飞机朝达拉斯降落。
罗斯·佩罗坐在拉西德旁边,将他们经过的地名一一告知拉西德。拉西德朝窗外望去,身下是平坦的棕色大地和宽阔而笔直的公路。这里就是美国。
乔·波赫的心情大好。他在明尼苏达州的一个橄榄球俱乐部做队长的时候,每次艰难地赢得比赛,他也没有如此高兴过。从越南回来的时候他也有同样的感觉——他是优秀团队的一分子,他活了下来,他学到了很多东西,他得到了成长。
现在,只差一样东西就能令他感到彻底满意——一套干净的内衣裤。
罗恩·戴维斯坐在杰伊·科伯恩旁边。“嘿,杰伊,我们现在能干什么营生呢?”
科伯恩笑道:“我不知道。”
戴维斯觉得,如果自己再坐到办公桌后面,那会非常奇怪。他不喜欢那幅画面。
他突然想到,玛瓦已经怀孕三个月了,肚子应该鼓出来了吧。他很想看到她的样子。我知道我要什么,他想。我要一杯可乐,罐装的那种,从加油站的自动售货机里取出来。还需要一份肯德基。
帕特·斯卡利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别让我再看到橙色出租车。
斯卡利坐在吉姆·舒维巴赫旁边,他们又在一起了——身材矮小但身手不凡的一对搭档——整个行动中,他们没有开一枪。他们一直在谈论EDS公司可以从营救行动中学到什么。公司在其他中东国家还有项目,并打算到远东发展业务。公司是否需要成立一支常备的营救队,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一旦公司遇到问题,他们就愿意奔赴遥远的国度执行秘密任务?他们认为答案是否定的。这次行动是独一无二的。斯卡利不想再去任何原始落后的国家。在德黑兰的时候,他恨透了每天早上同两三个脾气暴躁的家伙挤进橙色出租车,车内广播中播放着刺耳的伊朗音乐,下车时还必定同司机为打车费吵一架。无论我将来在哪里工作,做什么,我都要开自己的车去办公室。那必须是一辆宽敞舒适的美国车,开着空调,播放着柔和的音乐。而且,我可不想再蹲在地板里的洞上解手,我要干净卫生的美式厕所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