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第22/38页)

“然后呢?”

“周日晚上,他打破了棒球史上上场时间纪录。”

“所以呢?”

格斯笑了:“就是在你们飞行的时候,他打破纪录的。短短18分钟内接到22个投球,从你们起飞开始,在坠机前几秒钟结束。”

“你在开玩笑。”

“没有。棒球史上最长的出场时间,而且正好是你们的飞行时长。”

斯科特看向外面的水面。灰色的阴云正在地平线上聚集。他记得当时在播放比赛,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至少飞机上的另外两个男人都特别激动。看看这个啊,亲爱的,你能相信这个该死的家伙吗?但斯科特从来不热衷于体育比赛,他几乎一眼都没看。不过,现在听到这个故事—这个巧合—他感觉脖子后面汗毛倒竖。两件事同时发生,把它们放在一起提及,就变成相关的,或是趋同的。这就是那种感觉意味深长的事情,但实际上没有意义。至少他认为没有。这怎么可能呢?波士顿的一个击球手连续把球打到界外的看台上;与此同时,一架小飞机在奋力冲破沿海的低空大雾。还有几百万个其他活动也在同时开始和结束?还有多少其他“事实”也刚好趋同,造成象征性的关联?

“飞行员和副驾驶员的早期报告看起来都很清白,”格斯说,“詹姆斯·梅洛迪是个有23年经验的老手,他在鸥翼公司当了11年的飞行员。没有不良记录,没有传讯和投诉。不过他的童年蛮有意思的,由单亲妈妈抚养长大,小的时候,被她带去跟一个世界末日教团住在一起。”

“像吉姆·琼斯的圭亚那邪教那样?”斯科特问。

“不清楚,”格斯说,“我们还在深度调查,但大概只是一个细节。”

“另一个人呢?”斯科特问,“飞机副驾驶员?”

“那个人倒有一点儿故事,”格斯说,“不过显然这些话都不能对别人讲,但你可能会看到很多报道。查理·布施是罗根·布施的外甥,就是那个议员。他在得克萨斯州长大,在国民警卫队待过一段时间,听起来像个纨绔子弟,被传讯过几次,多数是因为仪表—不剃胡子就去上班,很可能是前一晚开派对玩得太疯,但他不像是一个危险分子。我们在跟航空公司了解情况,设法进一步搞清事实。”

斯科特甚至没见过副驾驶员,对梅洛迪机长也只有模糊的记忆。他试图把细节放进记忆里,这些都是死去的人。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故事。

他们周围的海面变得波涛汹涌,海岸警卫艇横冲直撞地倾斜前进。

“看起来要有暴风雨了。”斯科特说。

格斯握住扶栏,凝望着地平线说:“除非是四级飓风,否则我们不会放弃搜索行动。”

格斯在指挥搜救时,斯科特去船舱里喝了杯茶。厨房里有一台电视,他所在船只的画面在屏幕上。画面是新闻直升机传送的,正在直播进行中的搜救。斯科特感觉自己像在镜子房间里,他的影像无限反射下去。两个休息的海员在喝咖啡,看着电视上的自己。

搜救队的画面被一个头部特写替代—是穿红色吊带裤的比尔·康宁汉。

“刚才看到的是进展中的搜救行动。不要错过下午四点的特别放送:我们的天空安全吗?你们看—我把舌头伸得足够长了—但整件事还是有股腥臭味,在我看来相当可疑。因为如果这架飞机真的坠毁了,那尸体去了哪儿?如果戴维·贝特曼和他的家人真的—死了—那我们为什么没有看到。现在我听说,ALC在事件发生后几个小时就发布了首家报道,声名狼藉的资金经理本·吉卜林据传也在飞机上—而且吉卜林刚好要被财政部起诉,因为他与我们的敌人有生意往来。没错,各位观众,他收了伊朗和朝鲜这些国家的钱,进行非法投资。也许这起灾难是敌国在处理细枝末节呢,为了一劳永逸地封住吉卜林这个叛徒的嘴。于是我们必须要问:为什么政府还没有按照实情,把这次坠机定性为—恐怖袭击?”

斯科特背对电视,用纸杯小口喝茶,他试图不去理会电视里的声音。

“同样重要的是,斯科特·伯勒斯,这个人是谁?”

等等,什么?斯科特又转过去。屏幕上是他十年前拍的一张照片—一张艺术家的肖像照,是为了配合他在芝加哥办的一场画廊展览。

“对,我知道,他们说他救了一个四岁的男孩,但是他是谁,他在那架飞机上做什么?”

现在是斯科特在文雅岛上住宅的现场画面。这怎么可能呢?斯科特看到三条腿的狗站在窗边,无声地狂吠。

“维基百科把他列为画家,但没有个人信息。我们联系了芝加哥画廊,据称2010年,伯勒斯先生在那里举办了他的最后一场展览,但他们声称从没见过他。所以你们想一下,一个无名画家,五年里没有展出过一幅画,他是怎么登上那架奢侈的私人飞机的?机上可是纽约最富有的两个人。”

斯科特看着电视上自己的家。那是一栋木瓦盖的单层小屋,他从一个希腊渔民手上租下的,一个月900美元。它需要粉刷了—他在等康宁汉那个必然的笑话,粉刷匠的房子也需要粉刷—但他没讲。

“所以现在,本频道现场直播,本记者在问—有没有哪个人认识这个神秘画家?请打电话给电视台,说服我相信伯勒斯先生是真的,不是某个潜伏间谍冒充的一个过气画家,刚刚被ISIS激活。”

斯科特小口喝着茶,意识到两名士兵的注视目光。他感觉身后有人。

“看起来回家已经不可能了。”格斯走到斯科特的身后说。

“显然如此。”斯科特转过身来说,同时感觉到一种完全陌生的断裂,内在的他与外界对他的新想法。他作为一个公众形象的新身份,他的名字被名人刻薄地念出来。如果他回家,他就会走出自己的生活,走进那个屏幕。他会变成他们的人。

格斯看了一会儿电视,然后走过去把它关掉。

“你有地方躲几天吗?”他说,“不要引人注目。”

斯科特想了想,大脑一片空白。他给自己的一个朋友打了电话,然后把他丢在加油站的停车场里。某个地方有表兄弟,有个前任未婚妻,但他不得不相信,这些人已经被现代的好奇宝宝用谷歌搜索发现了。他需要的是一个非线性的人,一个似乎随机生成的名字,没有哪个私家侦探和计算机程序能预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