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3/15页)

“想得很周到。”

“嗯——来自希特勒本人的命令是什么?”

“是这样,长官,元首认为,盟军计划今年会在法国进行登陆。”

“高明,高明。说下去。”

“我们相信,巴顿将军正在叫作东英格兰的地区集结美国第一集团军。如果那支军队就是登陆部队,那就可以断定,他们将以加来为登陆地点。”

“有道理。但是我还没有察觉到有巴顿这支军队存在的迹象。”

“在柏林的最高层中也有些怀疑。元首的星象学家——”

“什么?”

“是的,长官,元首有个占星相学家,他建议要保卫诺曼底。”

“我的天。那儿的事情有这么糟吗?”

“他也得到许多平庸的建议。我个人相信,其实元首认为那些将军们全都判断错误,但又驳不倒他们,所以弄个星象学家来当代言人。”

费伯叹了口气。他一直害怕这类消息。“说下去。”

“给你的任务是弄清美国第一集团军的人员数目、火力和空中支援情况——”

“我懂得怎么计算一支军队的实力,谢谢你。”

“当然。”他停顿了一下,“我奉命强调这一任务的重要性,长官。”

“这一点你已经做到了。告诉我:柏林的情况有那么糟吗?”

那间谍迟疑了一下,说:“不,长官。士气很高,军火生产每月增加,老百姓对英国皇家空军的轰炸机嗤之以鼻——”

“算了。”费伯打断他的话,“我可以从我的收音机里听到这些宣传。”

那年轻人沉默了。

费伯说:“你还有别的什么要告诉我吗?我指的是官方的。”

“有。在执行任务期间,你有一处特别的撤退线路。”

“他们居然会看重这一点?”费伯说。

“一艘潜水艇会在一个叫作阿伯丁的小镇正东十英里的北海海面等你。你只要用正常的无线电频率呼叫,潜水艇就会浮出海面。汉堡一旦知道我已把命令传达到你手中,那条线路就会开启。潜艇每星期五和星期一的下午六点等在那里,直到第二天早上六点。”

“阿伯丁可是个大城市。你有精确的地图参数吗?”

“有的。”那间谍背诵了数据,费伯默记在心。

“都说完了,少校?”

“是的,长官。”

“你打算拿军情五处派到街对面房子里的先生们怎么办?”

那间谍耸了耸肩。“我要乘他们不备溜掉。”

费伯心里想:这样不好。“你见到我之后的行动,命令中是怎么讲的?你有撤退的办法吗?”

“没有。我得去一处叫韦默思的地方,偷一艘小船,返回法国。”

这根本算不上是什么计划。费伯心想:卡纳里斯应该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说:“如果你被英国人抓住,加以刑讯呢?”

“我有自杀药片。”

“你肯用吗?”

“绝对肯定。”

费伯看了看他。“我想你会的。”他说。他把左手放到那间谍的胸口上,把自己的体重压上去,仿佛要按着他下床。这样他就能准确地摸出肋骨尽头和软腹起始的地方。他把锥形匕首的刀尖刚好插入肋骨上方,向上朝心脏捅去。

那间谍一时惊吓得睁大了眼睛。他的喉咙涌上一声叫喊,但没来得及喊出来。他的身体抽搐了一下。费伯的锥形匕首又向里面插了一英寸。那双眼睛闭上了,身体瘫软了。

费伯说:“谁叫你看到了我的脸。”

8

“我看我们已经失去了对情况的控制。”珀西瓦尔·高德里曼说。

弗雷德里克·布劳格斯点点头表示同意,又补充了一句:“这怪我。”

高德里曼心想,小伙子看起来很疲乏。他面带倦容已经快一年了,是他妻子的尸体被从住宅的瓦砾堆中抱出来那天夜里开始的。

“我对责任归属问题不感兴趣。”高德里曼爽快地说,“在莱斯特广场你失去那金发男子踪迹的那一会儿,一定出现了什么情况。”

“你看见他们接上头了吗?”

“可能。”

“等他回到斯托克威尔,我们又盯上他时,我认为他已经放弃了当天的接头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应该会在昨天和今天再设法接头才对。”高德里曼在他的办公桌上用火柴摆着图案,这种帮助思考的办法已经养成了习惯,“在那栋住宅里还没有动静吗?”

“没有。他已经在屋里待了四十八个小时了。”布劳格斯又说了一遍,“这怪我。”

“别啰唆了,老弟。”高德里曼说,“是我决定放他跑的,以便能把另外的人引出来,我仍然认为这一招没错。”

布劳格斯一动也不动地坐着,表情茫然,双手插在雨衣的口袋里。“如果他们已经接过头,我们就不能耽搁,立刻把那金发的家伙抓起来,弄清他的任务。”

“那样的话,我们就失去了机会,没法跟踪‘金发人’找到真正危险的人了。”

“你决定吧。”

高德里曼用火柴摆了一座教堂。他瞪着那图案看了一会儿,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半便士硬币,往空中一扔。“背面。”他盯着说,“再放他二十四小时。”

房东是个来自克莱尔郡利斯敦瓦纳的中年人,他是爱尔兰共和党分子,暗中希望德国人赢得这场战争,以便绿宝石岛永远摆脱英国人的压迫。他拖着犯关节炎的腿,一瘸一瘸地围着那栋旧住宅转,收每周的房租,脾气很坏。

在第一层,他敲响那老人的门。这个房客总是很高兴见到他。老人大概见到谁都高兴。他说:“喂,莱利先生,你想喝一杯茶吗?”

“今天没时间。”

“哦,好吧。”那老人把钱递过来,“我以为你已经看到厨房的窗子了。”

“没有,我没到那儿去。”

“哦!是吗,那儿有块玻璃不见了。我用遮光窗帘把那儿蒙上了,但是还是透风。”

“谁把玻璃打碎了?”房东问。

“说来有意思,玻璃没打碎,就在草地上平放着呢。我想是油灰太老,自己掉了。要是你能弄点油灰来的话,我可以自己把它修好的。”

你这老傻瓜,房东心里想,但他说:“我看你没想到你可能被窃了吧?”

那老人面露惊异:“我从来没想到这个。”

“没人丢失什么值钱的东西吧?”

“没人跟我说起过。”

房东向门口走去。“好吧,我下去的时候看看好了。”

那老人跟着他走了出去。“我觉得新来的那家伙不在,楼上那个,”他说,“我有两天没听到动静了。”

房东嗅了嗅。”他在房间开伙吗?”

“我可不知道,莱利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