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4/14页)

最后的两个被带到伦敦,由高德里曼亲自盘问。两个人都是独居的鳏夫,没有活着的亲属,而且居无定所。

第一个人衣着考究,很有自信。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表示,他的生活方式是四处流浪,打些零工,做些粗活。高德里曼解释说,他在寻找一名德国间谍;他和警察不同,有权在战时不经审讯就拘禁一个人。他进一步声明,他对一般罪犯毫无兴趣,对方在陆军部里向他吐露的任何事情,他都将严于保密,而且不予追究。

那名罪犯立即承认自己是个职业骗子,并供出了十九个老太太的地址——在过去的三周里,他诈骗了她们的旧首饰。高德里曼把他转给了警察。高德里曼认为,对一个职业骗子没有什么信义好讲。

最后一个嫌疑犯也在高德里曼的手里垮了。他的秘密是,他根本不是鳏夫,有时独居也是暂时的。他在索利哈尔、伯明翰的奈利哈尔、科尔切斯特、纽伯里和埃克塞特都成了家。当天下午,五位妻子都拿出了结婚证书。这个重婚犯就被送进了监狱,听候审判。

在搜捕进行期间,高德里曼一直睡在办公室。

在布里斯托尔,米兹教堂火车站:

“早安,小姐。请你看看这个好吗?”

“嘿,你们看——这个警察给我看他的快照呢!”

“喂!别闹了,只要告诉我你们见过他没有。”

“哦,他多帅啊!我要是见过他就好了!”

“你要是知道他干过什么事,你就不愿意见他了。你们都看一看好吗?”

“从来没见过他。”

“我也没见过。”

“我没见过。”

“没见过。”

“你抓到他的时候,问问他想不想认识一位布里斯托尔的好姑娘。”

“你们这些女孩子啊——我真搞不过你们……你们以为发给了你们一条裤子和一份搬行李的工作,就可以像男人一样讲话了……”

伍尔维奇码头:

“早,警长,天气真糟啊。”

“早,船长。我想在公海上气候可能更糟。”

“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还是你只是想过河?”

“我想让你认一张脸,船长。”

“等等,先等我戴上眼镜。哦,别担心,我可以看清水面,给船导航,只是看近东西才需要用眼镜。好了,来吧……”

“想起点什么了吗?”

“对不起,警官。完全是生面孔。”

“好吧,要是见到他就通知我。”

“当然。”

“祝你航行顺利。”

伦敦东一区,里克街三十五号:

“莱里警官——见到你多么惊喜啊!”

“别耍嘴皮子了,玛希尔。你这里有什么人出入?”

“都是安分守己的客人,警官。你是了解我的。”

“不错,我了解你,所以我才来。你的那些安分守己的客人里有没有一些平常是在四处奔波的?”

“你从什么时候起为军队征兵了?”

“没那么回事,玛希尔,我在寻找一名大恶棍,如果他到过你这儿,他可能会告诉你他常常需要四处奔波。”

“杰克,要是我告诉你,来我这儿的人,没有我不了解底细的,你会走开,不再纠缠我吗?”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呢?”

“因为一九三六年那件事。”

“那时候你比现在好看呢,玛希尔。”

“你也是的,杰克。”

“算你赢了……留心点这个屠夫。要是这家伙到这儿来,跟我说一声,好吗?”

“保证。”

“千万别耽搁时间。”

“好的。”

“玛希尔……他捅死过一个你这样年纪的女人。我这是为你好。”

“我懂。谢谢。”

“再见。”

“小心点,杰克。”

A30号公路靠近巴格肖特的比尔咖啡馆:

“来杯茶好吗,比尔?加两块方糖。”

“早安,皮尔森警官,天气真糟。”

“那盘子里是什么,比尔——朴茨茅斯来的卵石吗?”

“牛油圆面包,你知道的那种。”

“哦,那我就来两个吧。谢谢……喂,小伙子们!谁想我把他的卡车从上到下彻底检查一遍的话,现在可以马上走开……对了,这样更好。请看看这张照片。”

“你追查他干吗,警官——骑车没亮灯吗?”

“别开玩笑,哈里——把这张照片传着看一看。有谁让这家伙搭过车?”

“我没有。”

“没有。”

“对不起,警官。”

“从没见过他。”

“谢谢你们,小伙子们。要是看见他,赶紧报告。再见。”

“警官?”

“什么事,比尔?”

“你还没付面包钱呢。”

“我把它们作为证据征用了。再见。”

卡莱尔的斯麦思威克加油站:

“早安,太太。我可不可以花你一分钟……”

“马上就来,警官。让我先照顾一下这位先生……十二先令六便士,先生,谢谢。再见……”

“生意怎么样?”

“糟透了,和往常一样。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我们到办公室去一下好吗?”

“唉,来吧……好啦。”

“看一眼这张照片,告诉我你最近给这个人加过油吗?”

“好的,这不难。我们这儿过往的客人并不怎么多……啊,我想我给他加过油!”

“什么时候?”

“前天,上午。”

“你有把握吗?”

“嗯……他比照片要老些,但我很有把握。”

“他开的什么车?”

“一辆灰色小车。我对牌子不怎么在行,这生意其实是我丈夫的,他现在在海军服役。”

“好吧,车子是什么样子的?跑车?还是轿车?”

“是一种老爷车,帆布顶篷开着。两个座位,兜风用的。踏脚板上掛着一个备用油箱,我把那个也灌满了油。”

“你记得他的穿戴吗?”

“记不太清楚。我想是工装吧。”

“一个高个子?”

“是的,比你高。”

“嘿,我看就是他!你这儿有电话吗?”

威廉·邓肯二十五岁,身高五英尺十英寸,体重刚好一百五十磅,算得上头等身材。这全是拜他户外生活充沛、又不沾烟酒、不过夜生活所赐。但他却用不着当兵。

小时候,他看上去和正常儿童没什么两样,只是有点迟钝,但到了八岁那一年,他的智力停止了发育。谁也不知道他受过什么心灵上的创伤,也没有任何身体上的损害可以说明这种突然的智力停顿。到十八岁那一年,人们都叫他傻子威廉。

他的父母都是一个鲜为人知的原教旨主义教团的信徒,该教团成员不准与教团之外的人通婚(这与威廉的呆傻可能有关,也可能无关)。夫妻俩带他到斯特林的一位专家处就诊,老医生做了好几种检验之后得出结论:威廉的智力只有八岁,而且永远也不会再发育了。威廉的父母不断为他祈祷,但内心怀疑这是上帝故意以此来考验他们,于是他们相信,威廉得到了拯救,期盼着他们与他在天国重遇的那一天,他就会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