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第2/4页)

“没留。”

伊丽莎白紧赶慢赶追上南希,同时扭头看了一眼身后,以防有不速之客。他们绕到了大楼后面,借着南希手电筒射出的一小束光,他们发现了一段不长的楼梯,通向一扇木门,木门上半部分嵌着一块玻璃板。

两个女人站在楼梯前,朝上看去。

伊丽莎白先说话了:“你打算怎么进去呢?砸门吗?”

南希伸手在兜里摸索着,掏出一串好像牙医工具的东西,举起来,叮叮当当晃了晃:“不用砸东西。我有这个。来,拿着手电筒。”

南希把手电筒递给伊丽莎白,上了楼梯,手指在锁上摸索着钥匙孔,琢磨了一会儿该用哪个工具,然后就动手干起来。

伊丽莎白跟上楼,把手电筒举过南希肩膀,从上往下,帮她照亮。忽然黑暗中传来一声嚎叫,她一惊,猛回头,手电筒左右一阵瞎晃,心怦怦乱跳,眼睛瞪得大大的,可是只远远地看见羽槭树和橡树疙疙瘩瘩、光秃秃的树影扭曲杂乱地纠缠在一起。

“你能不能别把手电筒拿开?”南希气呼呼地说,“这活就是在大白天也很难弄的。”

伊丽莎白走近了一点,抱着双臂,把光线对准钥匙孔,南希离门锁只有两英寸的距离,侧着耳朵朝向钥匙孔,好像自己在撬银行金库的锁一样,手指轻轻地来回转动钥匙孔里的撬锁工具。

这比伊丽莎白的预期要慢些:“你是在哪里学会这一手的?罪犯学校吗?”

南希不悦地瞪了伊丽莎白一眼:“什么?嫌我慢是吧?那你来试试看?”

伊丽莎白满脑子都是刻薄话,但是到了嘴边还是咽下了:“我只是好奇,没别的意思。”

南希停下来,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伊丽莎白,半晌才又继续手中的活,一边说:“亲爱的,如果你和我一样经常和犯人打交道,你也会学到东西。”

伊丽莎白又扫了一眼漆黑一片的四周说:“这样的行为构成非法入侵了吧?如果有人来了怎么办?如果这家公司的保安定期巡视怎么办?”

门锁响了一声,南希站起来身来,把那串撬锁工具放进了口袋:“那我们正好问问他们崔西在哪儿。”她一把抓过伊丽莎白手里的手电筒,转动了下门把手,用肩膀顶开门,往里瞅了瞅,“你进来吗?”说着,已经溜进门,不见了。

伊丽莎白犹豫了。她面临着艰难的选择:要么随南希非法闯进私家厂区,要么在又冷有黑的门外待着,提心吊胆地听树林里什么东西时不时发出的嚎叫。正想着,黑暗中果然又传来一声嚎叫,她浑身一颤,连忙跟在南希后边走了进去。

“这绝对是非法入侵。”伊丽莎白小声对南希说,“我们会因此坐牢的,很可能会在里面待上几年,和那个教你撬锁的人一起,也许还有斯特西·梅。”伊丽莎白补充说,这让她特别难受。

南希没有搭理伊丽莎白,她用手电筒照了照天花板,然后又照了照装有安全网的窗户,从那里可以看到外面黑黢黢的装卸平台。靠房间西面的墙边摆着一张办公桌,桌上有一台旧电脑,一摞破破烂烂的文件,还有一部旧电话。这个地方就像是80年代的货运办公室。

南希拿起电话,放在耳边听了听,然后把电话搁下说:“这就是所谓的紧急情况,我有充分理由相信崔西很可能就在这个大楼的某处,而且处境危险。如果你还拦着我,就还会有人和崔西一样。”她说着,从伊丽莎白身边挤过去,进了旁边的房间。南希用手在墙上摸索着,摁下一个开关,屋顶上悬挂着的一个灯泡亮了,惨白的灯光照着空空的休息室。屋子里散发着一股垃圾和炒豆的味道。

南希皱起了鼻子嗅了嗅,说:“闻起来像一家墨西哥餐馆。”

看到到处都布满灰尘,伊丽莎白撇撇嘴说:“这个地方居然还有电,他们打扫过这个房间吗?”

“也许他们在附近装有发电机。”南希把手电筒别在腰间,朝房间里另一扇门走去,“这边走。”她边说边推开门,走了出去,眼前又一片漆黑。

伊丽莎白没有别的选择,只好跟着,她说:“我们真的不该这么做。”伊丽莎白小声在南希后边轻声说,可即便是这么小的声音,在这个昏暗又肮脏的过道里,还是发出了回声。他们两人经过一间间废弃的办公室,里面没有任何的家具和摆设,墙上和地上画满了涂鸦,先是粗黑线条写的鬼画桃符的字,又用红笔划掉,上面又写满了字,依旧是鬼画桃符。

“这哪里像是个做正经生意的地方呢?看看这里,他们是怎么通过审批,可以给监狱供货的呀?”

南希一言不发地往前走,打开一道道门,摁下一个个电源开关,挨个查看每一个房间。

伊丽莎白紧跟在南希身后,走走停停,每次南希停下,她都刹不住,几乎撞到她,南希一走,她又接着走:“你可能认为总还有人知情吧。我和凯瑞威监狱里的几个女犯谈过,我也曾经认为至少有一个人会有点线索,但是什么也没有。”

南希扭过头说:“你和谁谈过?”

“锡西·帕特米亚。”

锡西哼了一声,摇摇头,伊丽莎白知道不用多说了。

“之后,我还和艾琳·卡斯顿谈过。她以前叫艾琳·格兰特,是一位受人尊重的金融专栏作家——进监狱是因为……”伊丽莎白没有说下去,她意识到再说下去就泄露了别人的隐私,“……嗯,犯罪。”

“哇,因为犯罪进监狱了,呵呵!那还用说?”

伊丽莎白感觉刚才关于艾琳的那番话纯属多余,又说:“还有奈拉·格思里——她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南希停下来看着伊丽莎白:“崔西告诉我,那个女人比任何人想的都聪明。她说了什么?”

“呵,我可没觉得她有多聪明。”伊丽莎白说,一想到奈拉说过的狠毒话,她就怒火中烧。但突然间,脑子里的困惑又涌现了出来。南希继续走着。“不,等一下。”伊丽莎白对南希说,更像自言自语,“‘艾米得到了她得到的东西。’不,不是这样说的。”

南希一直没停,走着走着发现伊丽莎白没有跟上,便停了下来:“你在做什么?”

“她不是这样说的。”

“谁啊?”

“奈拉。我想她肯定是口误——但是万一她不是口误呢?万一她是在暗示我什么呢?”

“为什么?她说什么了?”

伊丽莎白紧闭双眼,脑子里又回想了一遍她和奈拉的会面。她好像又一次看到奈拉·格思里坐在她对面,脸上挤出丑陋的得意笑容。

“我一直在想她说过的话:‘艾米得到了她得到的东西。’而且我记得她的原话说得不对劲,好像她说的是:‘艾米得到了她应得的东西。’”伊丽莎白抬眼注视着南希的眼睛,“万一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