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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知道的。我现在正和警方的人一起回家。宏美,真是辛苦你了。”

草薙感到坐立不安,他无法想象若山宏美会怎样答复绫音。她难保不会因为失去了心爱的人而过于悲伤,把之前一直深藏在心中的情感全都吐露出来,如此一来,绫音恐怕也就无法再保持冷静了。

“……似乎是的。你还好吧?身体要紧吗?……是吗?那就好。宏美,你能不能也来我家?当然,我不逼你。我只是也想听你讲讲情况而已。”

看来若山宏美说话时还算冷静。然而草薙万万没有料到绫音会叫上她。

“你没事吧?那待会儿见……嗯,谢谢你,你也别太勉强自己啊。”

他听到绫音似乎挂了电话,他还听到她吸鼻子的声音。

“若山小姐说她也来?”草薙向她确认。

“嗯。啊,不可以吗?”

“不,没关系。毕竟当时发现尸体的人是她,您直接问她更好。”草薙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平静不下来。一方面,他对死者情妇怎样向死者妻子描述发现死者的情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同时,他也打算通过观察绫音听宏美讲话的样子,来推测她是否已察觉到丈夫与弟子之间的婚外情。

下了首都高速公路,内海薰径直把帕杰罗开往真柴家。昨天地就是开着这辆车赶到现场的。或许田为如此,她丝毫没有寻路的迟疑。

刚到真柴家,他们就看到了间宫,他和岸谷正在门口等候他们的到来。

下车后,草薙把绫音介绍给间宫。

“这次的事,实在是令人心痛。”间宫郑重地向绫音鞠躬致意。转头问草薙,“事情你都说过了吧?”

“大致的情况已经说过了。”

问宫点点头,再次看着绫音说:“您刚回来就麻烦您,实在是不好意思。其实,我们也希望能向您请教些事。”

“没关系的。”

“先进屋里再说吧——岸谷,大门钥匙。”

岸谷应声从衣袋里掏出钥匙递了过去,绫音一脸疑惑地接过钥匙。

她打开门锁走进屋里,间宫等人紧随其后.草薙也提着她的行李箱追上来。

“我丈夫是在哪里死去的?”绫音一进房间就开口询问道。

间宫上一前步,指出地点。

起居室地板上贴的胶带依旧还在。绫音看到地上描出的人形,用手捂着嘴,愣住了。

“听若山小姐说,当时您丈夫就倒在这里。”间宫解释说。

悲伤和打击似乎再次袭击了绫音全身,她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草薙看到她肩头在微微颤抖,听到隐隐发出微弱的啜泣声。

“什么时候的事?”她小声问。

“若山小姐说是快八点的时候。”间宫回答。

“八点……当时他在干什么?”

“似乎在喝咖啡。当时地上滚落着一只咖啡杯,咖啡洒了一地,不过我们都已经打扫过了。”

“咖啡……是他自己煮的吗?”

“您的意思是?”草薙连忙问。

“他这人什么事都不会做。我也从没见过他自己动手煮咖啡。”

草薙留意到间宫的眉毛微微动了一下。

“您的意思是,首先咖啡不可能是他自己泡的?”间宫小心翼翼地问。

“结婚之前,他好像自己会煮,不过那时候他有一台咖啡机。”

“现在那台咖啡机呢?”

“没。因为没必要留着,我就给处理了。”

间宫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一脸严肃地说:“太太虽然目前解剖的结果还没有出来还什么都不好说,但您丈夫似乎是中毒而死的。”

绫音一瞬间面如死灰,随即她睁大了眼睛问:“中毒……中什么毒?”

“这点目前还在调查,只不过我们从泼洒在现场的咖啡中检测出了强烈的毒性。也就是说,您丈夫死亡的原因,并非疾病或者单纯的事故之类。”

绫音捂着嘴,不停地眨眼,眼眶眨眼间红了起来。

“怎么会?他怎么会遇上这种事……”

“这是一个谜。所以我们希望太太您能告诉我们,您对此事有没有什么头绪。”

草薙终于明白间宫在电话里说的那句“情况有变”的意思了。他对间宫亲自出面这一点也不再感到不解了。

绫音把于放在额头上,坐进了身旁的沙发:“我怎么可能知道……”

“您和您丈夫最后一次交谈是什么时候?”间宫问。

“周六早上我离开家的时候,他也一道出了门。”

“当时您丈夫的样子是否与往常有什么不同呢?再怎么样琐碎的细节都没关系。”

绫音沉思起来,片刻后,她摇着头说:“没有。我实在想不出当时他与平时有什么不同。”

草薙心中不由对她产生了同情,这也难怪,刚刚才遭受丈夫猝死的沉重打击,现在又被告知“死因不明”、“中毒而死”等等,她的思维当然难免混乱。

“股长,就让她稍微休息一下吧。”草薙说,“她刚刚才从札幌回来,肯定已经很累了。”

“嗯,说得也是。”

“不,我没事。”绫音挺直了脊背,说,“不过请先让我去换身衣服吧。我从昨天晚上起就一直穿着这身衣服了。”她身上穿着的是一件黑色西服。

“从昨晚?”草薙问。

“对,我一直在想办法尽早回东京。为了能随时出发,我早早的就收拾好了。”

“这么说,您昨晚一整夜都没休息吗?”

“是的,反正想睡也睡不着。”

“这可不行啊。”间宫说,“您最好还是稍微休息一下吧。”

“不,我没事的,我去换件衣服就来。”说罢,她站起身。

看着她走出房间,草薙问间宫:“有毒物质的种类查明了吗?”

间宫点点头,“据说从剩下的咖啡里检查出砒霜。”

草薙瞪大了眼睛,“砒霜?就是上次毒咖喱案用的那玩意儿?”

“听鉴证科说,估计是砒霜。从咖啡中所含的浓度分析,义孝先生当时喝下的剂量远远超过致死剂量。详细的解剖结果下午也应该出来了,不过据说从尸体当时的状况看,与砒霜中毒的症状完全一致。”

草薙叹了口气,点点头。看来,自杀或病死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了。

“据她所说,义孝先生不会自己动手煮咖啡。那么,那杯咖啡又是谁弄的呢?”间宫像是自言自语似的,不过当然是以部下听得到的音量说道。

“我觉得他应该自己煮过咖啡。”突然从旁插嘴的是内海薰。

“您凭什么断定?”间宫问。

“有人证明啊,”内海薰看了草薙一眼,接着说道,“就是若山小姐。”

“她说过什么吗?”草薙开始在记忆中搜寻。

“您还记得昨晚我问她茶碟的事吗?当时我问她,真柴义孝先生喝咖啡时,是否都不用茶碟,而若山小姐的回答是:他独自一人喝咖啡的时候可能是不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