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玉疑踪(第6/10页)
“饿了?”我冷笑,“你就忍忍吧,到了看守所,有的是窝头咸菜给你吃。”
“我还是不明白。”钱浩文兀自嘟囔着,“他听到后院有动静,那会是谁呢?”
“你怎么还不明白!后院根本没人,他是找了个借口离开柳老师的视线,然后躲在门外伺机出手。”我说,“不过这小子挺敬业,打自己一点也不含糊。所以一开始看他伤得不轻,我还真没怀疑到他头上,只是后来越想越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
这时,后院传来一声尖厉的叫喊,那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恐惧甚至绝望,在安静的夜里显得特别刺耳。邻家的狗可能被这呼喊声惊到,也狂吠起来。厨房里应声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不用问,是正在刷洗碗筷的福来夫妇被吓得打破了碗碟。我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难道又出事了?
“这……又怎么啦?”钱浩文和柳国熙像两条受惊的沙丁鱼一样挤成一团。
“你们待在这里,千万别出门。”我抓起屋里唯一能用的武器——手电筒——冲了出去,刚好撞上匆匆而来的蒋应羽。
“希颖你快去看看吧。”他像看到救星一样,把我的胳膊抓得生疼,“出事啦!”
“怎么了?秦思伟呢?”我心里一沉。
“他守在工具棚,让我过来叫你。”蒋应羽咽了一口唾沫,“谢老,谢老被人杀死啦!尸体就在后院的棚子里!”
“什么!”柳国熙看起来快要崩溃了。这一晚上也太过热闹,诡异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我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大了一圈。
谢汝辉的尸体蜷缩在工具棚的一角,尸身周围散落着形状各异的木板木条什么的。他的面部痛苦地扭曲着,两眼圆睁,嘴巴像黑洞一样大张着,仿佛在无助地呼喊。
秦思伟低头看着面目狰狞的尸体:“我们一进来,就看见满地的木料。他缩在地上——脖子上有淤血,是被掐死的。在山上找了大半夜,结果人在这里。”
“玉猪龙呢?”
“在这里。”秦思伟摊开手掌,玉猪龙静静躺在上面,“它就压在尸体下面。李焱这小子!”
“可他为什么要杀谢汝辉?”我心生疑虑。
“还是问问他自己吧。”秦思伟去前院把李焱拎了过来。
“李焱,这是怎么回事?”我拿手电晃着谢汝辉的尸体。李焱脸色煞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扭过脸去不看尸体,“我不知道,我,他……他刚才不在这里。”
“李焱,现在警察还没到,所以你现在老实交代还来得及。”秦思伟抓住他的肩膀,“你别告诉我这尸体是自己飞来的啊。”
“不是我干的!我没杀人!”李焱失魂落魄地喊着,“我藏玉猪龙的时候,这里只有木头。我真的没骗你们,真的!”
我蹲下来摸摸谢汝辉的尸体,他大概是六到八个小时之前遇害的。推算起来应该就是晚饭后,大家离开驻地的那段时间。尸体上非常干净。如果李焱没有说谎,谢汝辉的尸体怎么会出现在他藏匿赃物的地方?凶手又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实在是不合常理。
“现在怎么办?”秦思伟问我,“我刚刚打过电话,警方人员在路上,估计四点之前能赶到。”
“四点……还有将近一个小时啊。”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老弟,咋个事嘛?”牛福来在工具棚外喊了一嗓子,吓了我们一跳。
“你怎么跑这儿来啦?”秦思伟走出去。
“我来看看出了啥事。”牛福来小声说,“要不要通知村长啊?”
“现在还不用,等警察来了会通知他的。”
“我们也进屋去吧。”我拽着李焱走出来,关上工具棚的门,“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了。”
“福来大哥,你晚上出门的时候大概是几点?”秦思伟问。
“七点半多一点儿哇。你们刚走,柳老师他们也正要出门。邻居家聂老汉叫我们两个过去打牌。”
“当时谢汝辉在屋里?”
“是啊,我跟他打了招呼,还特意嘱咐他,就他一个人在家,千万关好院门。”
“老先生没有说过他要出门?”
“没有哇。他正在看电视,说他累了,想躺一会儿。我们把西屋的炕给他收拾出来了才去的老聂家。”
“西屋?”我打了个哈欠,对秦思伟说,“你们先回堂屋吧,赶快把玉猪龙还给柳老师,不然他要急疯了。我去西屋看看。”
西屋只有大概十平方米。偌大的炕占据了屋里一半的面积,这似乎是当地农家必备的寝具。一张斑驳的木制小桌和两把椅子,外加一个年代久远的小躺柜就是全部家具。
我扭亮小桌上昏黄的台灯,拖过一把吱吱作响的椅子坐了下来。其实我对在这里能找到什么并没有太多的期望,只是想安静地坐一会儿,把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整理清楚。
炕上整洁如新,看起来谢汝辉并没有真正在这里睡过,或者就是被凶手整理过了。谢汝辉怎么会成为凶手的目标?凶手在杀死他之后又把尸体藏在了什么地方?既然藏起来了,又为什么要再搬出来,而且抛尸的地点正好是藏匿玉猪龙的地方?发生在这个小院里的一切,似乎都和那沉睡了几千年的古玉有关。既然如此,凶手为什么偏偏没有把它拿走?太多的问题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不,一定是我忽略了什么。我闭上眼睛,把这个晚上听到、看到的一切仔细回忆了一遍。每一个人,每一句话,每一个解释不通的问题,每一种可能性。慢慢地,所有支离破碎的片断开始聚拢起来,排列,组合。难道……是他?原来事情的关键在这里。我不禁松了一口气。
是现在就把他揪出来,还是等警察到场?这还真是个问题。我正在犹豫不决时,堂屋那边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吵架。这群大男人真不让人省心,好端端的,又怎么了?还是过去看看吧。我叹了口气,关上台灯,离开了冷清的西屋。
一进堂屋,就看见牛福来一脸怒气地喊着:“我好心好意帮你们的忙。你倒把黑锅往我头上扣!你们城里人都是好人,我们都是贼啦!”他老婆坐在炕角上,正抽抽搭搭抹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