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十八,在等待(第3/5页)
“请记住,利奥波德国王公寓的门童说塞恩斯伯里·西尔小姐之前曾经去过一次……
“以我对这个案情的还原,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她再也没有离开过利奥波德国王公寓。另外一个塞恩斯伯里·西尔小姐取代了她。这另外一个梅布尔·塞恩斯伯里·西尔,穿着同样款式的衣服,和一双带鞋扣的新鞋,因为其他那些鞋子都太小了。她在某天的一个繁忙时间里去了拉塞尔广场酒店,带走了这个已死女人的衣服,付了账单,然后离开了。她去了格伦戈威尔宫廷酒店。还记得吗,从这时开始,塞恩斯伯里·西尔的朋友们都没再见过她。她在那里扮演了一个星期的梅布尔·塞恩斯伯里·西尔。她穿着梅布尔·塞恩斯伯里·西尔的衣服,用梅布尔·塞恩斯伯里·西尔那样的声音讲话,但是她还必须买一双小一点的晚装鞋。然后——她就消失了,人们最后一次看到她是她在莫利被害的那天晚上再次回到利奥波德国王酒店。”
“您是想说,”阿利斯泰尔·布伦特问,“箱子里的那具尸体最后还是梅布尔·塞恩斯伯里·西尔的?”
“当然是!把脸毁了只是一颗很聪明的烟幕弹,引导人们怀疑死者的身份!”
“可是牙医的证据呢?”
“啊!说到这个,给出证据的并不是牙医本人。莫利已经死了,他不可能再给出任何证据。他本来知道这个死去的女人是谁。现在的这个证据只是那些病人卡片,而那些卡片是伪造的。两个女人都是他的病人,记得吧,只要重新填写那些卡片,把名字换一下就行了。”
赫尔克里·波洛接着说:
“现在您明白当您问我那个女人是不是死了时,我回答说,‘这取决于您怎么看’了吧?因为当您说塞恩斯伯里·西尔小姐时,您指的是哪个女人?是从格伦戈威尔宫廷酒店消失的那个,还是真正的梅布尔·塞恩斯伯里·西尔。”
阿利斯泰尔·布伦特说:
“我知道,波洛先生,您一向很有声望。所以我想您做出这么不同凡响的假设一定是有根据的。但在我看来,这只是异想天开的臆测。您说,梅布尔·塞恩斯伯里·西尔是被蓄意谋杀的,莫利也是因为怕他能认出她的身份而被谋杀的,对吧?但是为什么?我想知道,这个女人,一个完全没有危害到谁的中年女人——有很多朋友,显然没有什么敌人——究竟为什么有人要用这么个大阴谋来杀害她呢?”
“为什么?是的,正是这个问题。为什么?正如您所说,梅布尔·塞恩斯伯里·西尔是个毫无杀伤力的人,连只苍蝇都危害不到!那么为什么她会被蓄意地、惨无人道地杀害呢?让我来告诉您我的想法。”
“嗯?”
赫尔克里·波洛身体前倾,说:
“我相信梅布尔·塞恩斯伯里·西尔被害是因为她碰巧有对于见过的人过目不忘的本领。”
“您是什么意思?”
赫尔克里·波洛说:
“我们已经把双重人格分离了开来。一个是从印度来的与世无争的女士,还有一个是聪明的演员,扮演了那个从印度回来的与世无争的女士。但是有一件事落在这两个角色之间。在莫利先生房前跟您说话的是哪个梅布尔·塞恩斯伯里·西尔小姐?您记得,她自称是‘您太太的一个好朋友’。现在她的这个说法,无论是基于她朋友的判断,还是正常的可能性推理,都被证明是不属实的。所以,我们可以说:‘这是个谎言,真正的塞恩斯伯里·西尔小姐是不会说谎的。’所以这是冒名顶替者为了达到某个目的而撒的谎。”
阿利斯泰尔·布伦特点点头。
“是的,这个推断很清晰,尽管我还是不明白目的是什么。”
波洛说:
“啊,对不起。但是让我们先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看。那个真正的塞恩斯伯里·西尔小姐,她不说谎,所以她讲的是真话。”
“我想您是可以这么看,但是这看上去非常不可能——”
“当然不可能!但是暂且把这第二个假设当作事实吧——她说的是真话。那么塞恩斯伯里·西尔小姐确实认识您太太,而且很熟悉。那么,您太太一定是塞恩斯伯里·西尔小姐非常熟悉的那种人,一个和她有着相同生活状况的人,一个英属印度人,一个传教者——或者,再往前说——一个演员,那么——就不会是丽贝卡·阿诺德!
“现在,布伦特先生,您明白我为什么要谈论私人生活和公众生活了吧?您是位伟大的银行家,但是您同时也娶了一位有钱的阔太太。在您和她结婚前,您仅仅是一个公司——离牛津不远的初级合伙人。
“您知道,我开始从正确的方向来看待这个案子。不惜代价?对您来说这是很自然的事儿。毫不吝惜他人的生命——这一点也同样,因为您早就是个名副其实的独裁者了。对于独裁者来说,他自己的生命至关重要,而别人的生命则无足轻重。”
阿利斯泰尔·布伦特说:“您想说什么,波洛先生?”
波洛不动声色地说:
“我想说,布伦特先生,当您和丽贝卡·阿诺德结婚时,您已经是个有妇之夫。我想说,出于对美好未来的渴望,又由于您当时既没有什么财富,又没有什么权势,您就隐瞒了这个事实,刻意地犯了重婚罪。我想说,您真正的太太默认了这个局面。”
“那么这个真正的太太又是谁呢?”
“她冒用了阿尔伯特·查特曼夫人这个名字住在利奥伯特国王公寓——一个很方便的地点,离您在切尔西堤的房子步行不到五分钟。您借用了一个真正的特工的名字,知道这样就可以帮她向人们暗示她丈夫是做谍报工作的。您的计划非常完美地实现了,没有引起过任何怀疑。然而,事实终归是事实,您从未合法地与丽贝卡·阿诺德结婚,而且犯了重婚罪。这么多年过去了,您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什么危险。这时它突然出现了——来自一个讨厌的近二十年后还记得您的女人。她偶然回到英国,偶然在夏洛特皇后街与您相遇;也是出于偶然,您的外甥孙女儿当时跟您在一起,听到了她对您说的话。否则我可能永远都猜不到。”
“那是我自己告诉您的,亲爱的波洛。”
“不对,是您的外甥孙女儿坚持要告诉我的,而您又不能明显地横加阻拦,以免引起怀疑。那次见面之后,又有一件倒霉事(对您来说)发生了。梅布尔·塞恩斯伯里·西尔遇到了安伯里奥兹,同他一起吃了午餐,对他讲起了跟一个朋友丈夫的那次相遇——‘这么多年过去了!’‘当然,看上去老了点儿,但几乎没什么变化!’我承认,这完全是我的猜想,但是我相信事情就是这么发生的。我想梅布尔·塞恩斯伯里·西尔小姐一点儿都没有想到她朋友嫁给的那个布伦特先生是当今世界金融的幕后操纵者。您的名字,不管怎么说,都非同凡响。还记得安伯里奥兹吧,他除了干那些间谍活动之外,还是个敲诈勒索者。勒索者对于秘密有着异乎寻常的嗅觉。安伯里奥兹心下一盘算,很容易就发现了这位布伦特先生的秘密。然后,我相信,他给您写了信,或者打了电话……噢,是的,对于安伯里奥兹来说,您是一座金矿。”